蕭龍渄應道:“父皇已有了決定,國公爺就快被放出來了,青城也有他的去處,我還忙什麼?”
衛昔晽連忙問道:“侯爺日後要去哪裡?是不是真的一文不名了?”
“他,他算是要換一條路去走。”蕭龍渄面色極是複雜,語氣中含有一絲慶幸,“他哪裡是能被埋沒的人,功名遲早會回來的。”
“可他與我大姐呢?日後又該何去何從?”衛昔晽最記掛的還是這件事,滿心盼著兩人能有個好結果。要知道,在季青城最初與衛昔昭來往的時候,她就憧憬多次,因為覺得沒有比他們再般配的人了。
“再等等吧,現下不是促成此事的時機。”蕭龍渄說這話,其實沒有幾分把握。
衛昔晽嘆息,“那就聽你的,慢慢等吧。”她再懶得動腦筋也能看出來,那件事千絲萬縷,實在不是朝夕間就能出現轉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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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天來,衛昔昭病了,身體一直髮熱,整個人昏睡的時候居多。請了幾位郎中,開過幾副藥方,都不見效。
沉星每日急得跟什麼似的,白日就在京城四處遊走,尋訪哪裡有醫術精湛的郎中。
這日無意中遇到了小九,兩人一見,俱是紅了眼眶,都是因為擔心各自的主人所致。
小九說道:“季府那些人,都在埋怨少爺,少爺覺得心煩,獨自搬去了別院。每日一坐就是大半晌,他心裡不好過,我知道,卻是沒法子開解。”
“好歹你家少爺還能坐著,”沉星邊說邊擦眼淚,“我家小姐卻是昏睡不醒,老爺急得跟什麼似的,連宮裡的太醫都請了幾位,還是不能退熱。我這心裡怕啊……”
“竟有這等事?”小九連連搖頭嘆息,隨即面露喜色,“你別急,曾給少爺醫治毒傷的那位老郎中近日也在京城,我設法去找,幫你將人請到衛府。”
“真的?那太好了!”
“你平日也注意調養,看你這臉色,跟個死人似的。”小九嘀咕完這一句,轉身走了。
沉星摸了摸臉,不以為意地一笑。
第二日,小九將老郎中帶到了衛府。老郎中開了一副藥方,又叮囑沉星,把冰塊用手巾裹著覆在衛昔昭額頭,再吃兩副藥,大抵就好了。末了嘆息道:“我能醫治的是身體的病,你家小姐的心病才是最要緊的,否則長期心結難解,還是會養病成災。”
老郎中離開衛府,由小九送返住處。他本就是愛與人閒聊的性子,路上自然說了衛昔昭的病情。
小九聽後一言不發,回到別院,卻是一字不落地轉述給了季青城。少爺住在別院,似是在等著什麼,閒來翻閱的書籍也換了樣,應是在準備什麼。這些小九不想理會,覺得眼下最重要的是衛大小姐的安危,大小姐若是出了事,那麼少爺怕是也會被毀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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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昔昭自己覺得現在這樣其實很好,只想就這樣昏睡下去。睡著了多好,不會有身邊的煩擾,不會煩惱惆悵。偶爾的夢境,回到了龍城,回到了那樣美好的時光。
這晚服了藥,被沉星拖著梳洗了一番,只覺得累,徑自回到寢室,換了白綾衣褲,蓋上錦被,闔上眼簾,慢慢睡去。
何必為難自己呢?她累了。好了就又要被府中雜事纏上,又要為日後籌謀準備。快過年了,想歇息幾日。過了年再打起精神度日吧。
沉星等人最怕看到的就是這情形,卻是無從寬慰,更不能壞了規矩強拖著人下地,無言地熄了燈燭,輕手輕腳退下。
今夜,衛昔昭的夢中,有她熟悉的季青城手心的溫度,輕柔滑過臉頰。
真好。
她心中暖暖的,意識卻提醒她是在做夢,於是反覆默唸,不要醒來,不要醒來。
還是沒來由地醒了。
恍惚中看到坐在床畔的暗色身影,便又疑心自己還沒醒,帶著怯意探出手去,觸控那熟悉的身影的衣袖。
實實在在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她收緊了手,借力坐起身來。
“青城?”輕輕的、怯怯的語聲,似是害怕驚醒自己。
季青城握住她的手,“是我。”
衛昔昭投入到他懷裡,環住他肩頸,深深呼吸著他的氣息。
“好些了沒有?”季青城在她耳邊輕聲地問,手帶著眷戀,一遍遍拂過她的如雲長髮。
衛昔昭用力點頭,眼淚也在同時大顆大顆地滾落,滑過臉頰,落在他的衣襟。所有的隱忍,在見到他的時候,全部潰散,化成脆弱。
她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