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前世不是最喜歡聽他說這種話麼?反駁又是何必,用話語來報復麼?太輕微。他還沒付出代價,就使得他受傷逃避,不是明智之舉。
衛昔昭轉身,抬頭看看夜色,“天色已晚,公子回去歇息吧。”
莫兆言無從分辨她的心跡,她說的話,要麼模稜兩可,要麼就是逃避。這不是心急的事。他點頭,“你也是。告辭。”
看著他的背影,衛昔昭的手緊握成拳。
有時,想看到他。看到他,才能提醒自己,絲毫也不能大意,不要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出了寥寥數人,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語,不要把任何人的言行記掛在心。這世間太虛假,肯拿出真心的人太少。
可看到他,又是無法忍受記憶的折磨。觀望前世,看著另一個自己,被他和衛昔昀把自己當做玩偶一樣,可以信手拈來,可以隨意丟棄。
長髮曾被他輕撫,想剪掉!手曾安放在他掌心,想砍掉!
是如此的厭惡,無以復加。
厭惡前世的自己,蠢、笨、自以為是。
是的,也許該怪的只有自己,可他與衛昔昀,卻是鮮活的記憶源頭,他,尤其如此。
衛昔昭閉上眼睛,深吸進一口氣,漫步遊走到別處,身形融入衛府夜色。
不知不覺,竟已走到後花園內。她暗自苦笑,不知何時,在看到莫兆言的時候才能平靜以對,不再如如今這樣心神紊亂。
轉身之際,有人故意輕咳一聲。
衛昔昭嚇了一跳,見是季青城,就轉為緊張。今日面對的可不是什麼侯爺,而是一隻醉貓。
“每次你見到莫兆言,都會異於平日。你告訴我,這是為何?”季青城說著,走到她面前。
衛昔昭強作鎮定,“有麼?沒有的事,侯爺多慮了。”
“你的眼睛,騙不過我。”季青城語聲篤定,“你傷心。”
衛昔昭索性順著他說違心話:“我的確是傷心,傷心二妹曾想利用他傷害我,一直耿耿於懷——畢竟,兒時到如今的姐妹情分是無法淡忘的。”
“為此傷心,也合情合理。我不懂的是,你為何來到了後花園,要去找裴孤鴻?”本是疑問的話語,他語氣卻是意味著認定如此。
衛昔昭失笑,“我還沒問侯爺為何出現在我身後,侯爺倒先問我要去何處。”之後舉步要走,“我這就回房了。”
季青城攔住了她,“在你心裡,院中這些人,可有輕重之分?”
衛昔昭如實道:“沒有,一視同仁。”
“不相伯仲?”季青城再次求證。
“的確如此。”
“我呢?”
“侯爺所說的院中這些人,難道不包括你麼?”衛昔昭一面回答一面四下觀望,很是心急。平時下人似乎隨處可見,怎麼她需要人在近前的時候,就連一個都見不到了?
“你我相識已久,言辭怎麼這般吝嗇?”季青城扣住了她的手腕,以便阻止她不停挪動的身形,“旁人待你格外不同,你都不曉得麼?”
“我……我不曉得,覺得世子、侯爺都是府中貴客,實在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同的。”衛昔昭的手極力掙扎,想擺脫他的鉗制。抬起頭來,卻見他格外輕鬆地樣子,眸子亮晶晶的,含著笑意看著自己掙扎。
“那怎樣才能讓你將我與旁人區分開來呢?”季青城笑問著的同時,環住了她身形。一臂間就能將她環在懷裡,如此輕盈柔弱。空閒的一隻手,覆上她如雲髮絲。
距離的拉近,讓衛昔昭意識到自己在他面前如此弱小,身高只到他肩頭,再加之力氣微小,強弱分明。就算自己回到前世的十五歲,頭頂至多也只到他下頜位置。她惱火,卻害怕出言不遜惹得他得寸進尺,低聲道:“再不放手,我可就喊人了。”
回應她的,卻是被更緊的抱住。
酒香、杜若香、灼熱的氣息,涼如水的月色,緊緊的擁抱。
一切,都在詮釋著曖昧不清。
衛昔昭強迫自己冷靜,故技重施,放鬆下來,抬起頭淡淡笑問:“侯爺到底要做什麼?不需強來,我依你就是。”
季青城面容趨近她。
衛昔昭強壓住向後躲閃的本能,身形不動,雙唇卻無意識地抿緊。
“怕了?”季青城笑了。
“沒有。”衛昔昭繼續說違心的話,“侯爺想怎麼樣,我又能如何。”說完心裡想著,這樣他總該覺得無趣了吧?因為他似乎不喜歡別人太過順從,太順從他反倒會沒興致再氣再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