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道敵視的目光,劍一般射向白少情。
在他的身後,已經有數十名熱血彭湃的高手,無聲無息移動腳步,悄悄擋住大殿的門口。
白少情美目轉動,冷冷掃了周圍一眼。
自忖不能受司馬繁之辱,萬一不敵,立即自斷經脈。
可嘆封龍特意喚水月兒傳他對付司馬繁的破綻,竟一點也用不上。
這般境況下,何須司馬繁親自動手?
他縱使一掌殺了司馬繁,也逃不出去。
封龍不知身在何方,他算盡機關,也定猜不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到了此時,縱然安插進十個水月兒水雲兒,也護不住他白少情的命。
想起封龍,心中暖意驟升,又感悲切,如同被兩道極冷極暖的水流將五臟六腑都浸泡著。
天極到了此刻,已經無法不開口:“白公子,請問你對此有何解釋?”
他經過今天的事,是絕不想懷疑白少情的,只要白少情能夠解釋,他寧願相信白少情,也不願意相信司馬繁。
但他失望了。
白少情抿著唇,只冷冷瞅著司馬繁。
司馬繁見眾人嚴陣以待,將白少情圍在中間,終於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笑道:“白公子,你還有何話可說?”
白少情暗運內力,仰天長笑,不發一語,晶瑩眸子神光迥現,剎那間風采直如神仙中人,盡顯孤傲。
眾人暗歎可惜:如此人物,怎麼竟做了正義教的走狗?怎麼竟會是蝙蝠公子?
大殿中人人屏息運氣,都知道眼前的美男子若是正義教的蝙蝠公子,那定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惡戰,還有誰敢大意?
空氣彷彿被凍住了一樣。
整個大殿,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聽。
一把聲音,卻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
“我有話說。”
這聲音很輕,很溫柔。若放在平日站了這擠滿了人的大殿裡,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人注意的。偏偏這個時候靜極了,以至於這把聲音驀然傳過來,竟讓人感覺裡面無比的鎮定和從容,彷彿棉絮裡面,藏了千金重的深山岩石。
聲音的主人一邊說著,一邊從大殿後面走出來。她似乎早就站在後面,似乎早就等待著可以說話的這個時候,所以一到了時間,她就篤定地開口,篤定地跨步,走到眾人面前來。
她臉上蒙著厚厚的黑紗,一邊走著,一邊還牽著一個男孩。
本來大家還不知道她是誰,但一看見跟著她的男孩,就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果然,天極道長問:“司馬伕人,你有什麼話說?”
司馬繁籌劃許久,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對付白少情,是不打算容忍任何變數的。但他一見來人,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來,恭恭敬敬地道:“表嫂,你看,表哥的大仇終於得報有望了。今天武林同道都在,你想說什麼,儘管暢所欲言。”
他既然站起來,司馬伕人便理所當然地坐了下去。
正襟危坐,右手牽著司馬天的骨肉。
所有人都在等著她說話,這位司馬天的遺孀,現在多情林名義上的當家,卻不忙著開口了。她環視大殿一圈,眸子落在一臉死灰的雷鳴身上,頓了頓,落在被層層包圍的白少情身上,頓了頓,再落在身邊恭恭敬敬的司馬繁身上。
最後,她的視線還從天極、地極、通智等人臉上徐徐滑過,才彷彿安心似的確認:“大家都在這裡了。”
“對啊,大家都在這裡了。”司馬繁瞅著他一向不問外事,謹慎內向的表嫂,小聲問:“表嫂要說什麼?”
司馬伕人卻別過臉,轉頭對牽著她手的男孩說起話來:“瑞兒啊,這裡的人,有幾個你一定要認得。這位天極道長和這位地極道長,是武當的名宿,心地坦誠,待人寬厚;戒律院的通智大師武功高強,佛法精深,若遇上迷途,可以求他指教;站在中間的那位白衣公子,姓白名少情,出自武林大家,做事百折不撓,堅韌不屈,是一位大大的英雄……”
眾人暗覺驚訝。司馬伕人站在殿後,應該已經把事情經過看得清楚,怎麼竟誇起蝙蝠公子來?但偌大的殿中寂靜一片,只有司馬伕人在輕聲對愛子說話,軟語溫言,居然無人起意打斷,只一味豎起耳朵,聽她說下去。
“至於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司馬伕人目光一轉,落到司馬繁身上,語氣驟變冷冽:“他就是殺害你爹爹的大壞人,正義教的蝙蝠。”
最後一句咬牙切齒,悲傖欲絕,聽得眾人渾身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