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龍點頭道:“她們姐妹同心,也難怪。我知道了,他本來偷偷弄了九方神龍來對付水雲兒的,這下誤打誤撞,竟被他用來救母親了。呵呵,好一個小蝙蝠。”
他笑了片刻,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又輕聲嘆息。
下屬不知這高深莫測的主子心裡想些什麼,小心翼翼低頭等著吩咐。
“查到他的行蹤沒有?”
“各處都佈置好了。但他是潛藏蹤跡的高手,只怕要過一段日子……”
封龍搖頭:“要找他也不難。他娘隱疾在身,沒有風月兒在旁用藥壓制,很快就會發病。他娘一發病,他定會找這幾味藥。”封龍提筆,龍飛鳳舞寫下幾行字,遞給下屬。“吩咐各處注意藥鋪,有人買這方子上的藥,小心跟著就行。記住,他輕功厲害,找靠得住的人去辦,不要又讓他沒了影子。”
“是。”下屬接過藥方,輕手輕腳退下。
偌大客廳,剩下封龍一人。
他負手站著,環目四望。
窗外,可以看見翠綠垂柳和池塘。少情當日最喜歡那個地方,總站在柳樹下發呆。孤單纖細的背影,讓人恨不得把他摟到懷裡,狠狠壓著,把那柳條似的腰肢壓斷才好。
“小蝙蝠兒,你的翅膀那麼薄,為何總要飛到遠處?”
他嘆著,手中扇子緩緩擊掌。低沉醇厚的歌聲,迴盪在廳中――
――“捲簾不語,誰識愁千縷。生怕韶光無定主,暗裡亂催春去……”
噠噠馬蹄。
山花爛漫處,寂靜山谷,有一輛低垂著簾子的小車緩緩駛來。
盛夏時節,趕車的漢子居然穿著長袖長衫,還戴著一對黑色的粗布手套,遠遠一看,就象被人把全身都緊緊包裹起來似的。他頭上戴著一頂寬邊草帽,將臉蛋遮去整整大半,只可以看見一點點下巴。
可僅僅露出這麼一點白皙的下巴,已可以窺出此人藏在黑衣草帽下的優美輪廓。
越往裡走,人跡越罕見。漢子一路小心翼翼趕著馬車,車到山前,終於也不得不停下,轉頭道:“娘,沒有路了,我們下車吧。”
聲音醇厚動聽,竟是一副好嗓子。
“好。”一把婦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勉強支撐的疲倦,從簾子裡透出來。
少情跳下車,掀開簾子。一手拿過沉重的包袱,在胸前紮緊,一邊將頭上的大草帽和手套取下來。
此處往裡走,是深山老林,不必再遮三遮四。
“娘,我揹你。”
在攙扶下了車的婦人忽然擺手:“等一下。”她沒有焦距的眼睛,在空中惘然轉動,話中多了一點驚喜交加:“少情,這是哪裡?”
白少情俊美的輪廓,在笑容下更顯動人。
他忍住笑意:“娘,你猜。”
婦人在原地伸手摸索,驀然蹲下,摸摸腳下的石頭,喃喃道:“真奇怪,這裡的氣味,居然和我小時候住的地方一樣。”太過激動,她空洞的眼中,居然隱隱閃動光芒。
少情扶起她:“娘,我不知道這裡是否你小時候住的地方。但這裡有滿山的山花,進到深處,有一條小溪,溪邊有一個小山坡,山坡上有許多許多的九里香。那都和娘小時候和我說的一模一樣。”
“山花?小溪?九里香?”婦人激動地抓住少情的手:“九里香在哪裡?快,帶我去看看。”
九里香熟悉的氣味飛到鼻尖。往昔時光,彷彿驟然回來。
當日山花爛漫,她記得每一叢花的位置,知道站在哪裡伸手,可以摸到一簇綻放的山花。
當日爹孃仍在,他們沒有說自己是人見人愛的美人,卻說自己會有一日在這山中得到一個值得深愛的男人。
當日情竇未開,她躺在舒適的小竹床上,聞著九里香的氣味,無憂無慮。
爹孃死後,這青山綠水沒有欺她眼盲,花仍香,果子仍四季長有。
若當日不曾結識白莫然,能終老這裡多好。
“是這裡。”婦人怔怔道:“少情,就是這裡。好孩子,虧你怎麼找到的。娘這個瞎子,連自己從小住的地方都不知道叫什麼。”
“娘,這裡荒山野嶺,哪有什麼名字?我也是偶然碰到。”淡淡一句,隱去白莫然死前絕望和憎恨的眼神。他不想母親知道,自己怎樣從親身父親處逼問出這個地方。
摸索著九里香的枝葉,婦人輕輕嘆氣。
她在九里香下盤膝而坐,向空中招手:“孩子,過來。”
少情靠了過去,坐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