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那自由,開心任意嬉鬧的時刻,一齊閃現在她腦中。
為什麼我總是在高興的時候,不經意地想起他?這讓她心生沉重,思緒陷入一種空白中。
“媽媽,你看叔叔跑得好快。”
樂樂拉著陳紅的手,站在圍欄入口處觀看,用手指點著遠處叫。
女兒的叫聲,把陳紅驚醒,她順著女兒手指的方向,望向西邊遠處,只見馬蹄所踏之處,揚起一團黃塵,坐在馬背上的他,俯身向前,像一個專業矯健的騎手,馬在飛奔,只一瞬,一陣疾風衝到陳紅面前。
他回頭向她們打個“OK”示意,給她們一個會心的微笑,又打馬衝向了前面。
他跑這麼快!
陳紅心裡“忽”地擔心起來,只怕狂跑中的馬,萬一受驚,出什麼意外。
“小心,秦鷹小心!”
陳紅忍不住衝著遠去的背影大叫。
風和黃塵帶走掩沒了她的聲音,她忽然又為自己剛才的失態害羞。
對著偌大一個空地,飛揚的塵土,遠去狂奔的馬喊,有什麼用呢?
自己為什麼盡擔心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呢?
她意識到什麼,苦笑一下,自己搖搖頭。
“媽媽,我也要騎馬。”
樂樂搖著陳紅的手,撒嬌地叫。
陳紅低頭用手撫摸了一下女兒的背。
“樂樂,等一下,叔叔騎完了,帶你騎。”
陳紅安慰地說。
女兒溫順地答應了。
今天樂樂打扮得很漂亮,穿一件無袖純棉針織彈力連衣裙,上身是黑色,中間繡了一個籃底混金線的博士娃圖案,裙身是黑底白圓點,穿一雙白色短棉襪,配黑皮鞋,頭髮挽成一個髻,露出長長的優美的脖頸,像天鵝一樣。
這裙子清新神秘,映襯著她白嫩的肌膚,頗有幾分高貴的味道,陳紅只要一看女兒,就滿心歡喜。
“我要回家了。”
那天凌晨醒來,陳紅說。
“為什麼?”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我要接樂樂。”
“我也去。”
秦鷹彷彿像個小孩,嚷著要去。陳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此時窗內、窗外的世界都是黑的。
“俱樂部工程完了,我今天沒事,正好陪你。”
陳紅給向西打電話,向西接到電話,聽見她的聲音,明顯的愣怔了一下。
“是你!陳紅?”
“是我,我回來啦。”
陳紅歡快地說。
聽到陳紅歡快的語調,向西又愣住了,想,奇怪,她有什麼好高興的?她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你還好吧?”
“還好,我沒事。”
聽到向西遲疑壓抑小心的語調,陳紅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語調太輕鬆了,也降低了音調。
“沒事?你沒事,我有事!” 向西嗔怪地說,“你們倆搞什麼鬼?打遍所有的電話,都找不到你,還以為你人間蒸發了呢?”
“你想我消失?”
陳紅明知故問。
“差不多吧!你這人夠麻煩的。”
“我改邪歸正,不給你添麻煩了,下午,我去接樂樂,解放你。”
“你接樂樂,不用啦,樂樂已經開除你了。我又當爹又當媽,準備獨立把她養大成人。”
向西也開起了玩笑。
“想得美,美死你!”
陳紅還是撒嬌。
“好吧,說真的,樂樂怪想你的,晚上我找你說事。”
給向西打完電話,陳紅心裡輕鬆了許多。
那件事,似乎遠去了,離她遠了,好像成了一個別人的故事。
這是自那事以來,除秦鷹的電話外,陳紅第一個打出的給外界聯絡的電話,想不到會以這種輕鬆幽默、調侃的形式來講,在這之前,她對怎麼重新面對外界,一直心情忐忑,不敢面對。
在這件事中,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一個最差最笨,最沒有誘惑力,連自己老公的心都攏不住的女人。她無法想象,別人會怎麼想她。現在,她知道,她可以坦然調侃,從容面對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為此,她從心裡感激向西。這個真正知她,瞭解她的男人。
在這件事上,她是如此孤立無援,這個男人的一句話,讓她心中溫暖酸澀。
不知他晚上要來談什麼?她想,我現在不去想它,到晚上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