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像汪洋之中的一條船。我心裡真想陪她坐上一會,和她親熱地說上一會話,探討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但我的屁股底下像是有許多芒刺在刺著,我一刻也坐不住了,我站起來,往樓上走去。
我走了兩步,迴轉身。對看著我的顧玉蓮說:“奶奶,你早點休息吧,別太晚了,注意身體。”
顧玉蓮連連地點著頭,她十分感動的樣子。
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這樣關心她的話,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是一匹狼,狼心狗肺的狼。
我快走完最後一階樓梯時,我回頭望了一下客廳。顧玉蓮已經站在那裡了。
她看著我,她的聲音真的顯得無比淒涼:“孩子。晚上千萬別開窗。今夜有暴雨。”
我沒有再和她說什麼就上了樓。
我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我拿起了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出神地看著。我使勁回憶著童年的一些事情,可那些事情一片迷茫,像濃霧中的遠景。我相信,有一個人牽著我的手走出了那濃霧,這個牽著我的手的人就是顧玉蓮,她是知情人,她知道那個房間裡的掛鐘為什麼指標永遠指向十二點整。
她也知道那個面目模糊的男人和麵目模糊的女人是誰。
她更知道房間裡床底下的那個沉重的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她今夜也許想和我說出一切一切的真相,但我沒有信心聽她說。
或許她會把一切秘密永遠理藏在內心,直至她死去。把秘密帶進墳墓。墳墓?我父母親有墳墓麼?他們的墳墓在何處呢?這也只有顧玉蓮才知道。我有時覺得,我和顧玉蓮居住的這棟樓就是一個巨大的墳墓。我父母親就埋葬在這樓裡的某一地方,而我和顧玉蓮也將理葬在這裡。現在,在我和顧玉蓮沒有斷氣之前,我們是活著的死屍。我們現在的生活已經是一潭死水。
死亡的氣息始終瀰漫著,17年來一直沒有消散。
我聽到了雷聲。
我的內心抽緊了。我躺在床上,身體縮成一團。雷聲風聲雨聲的來臨給這個夜晚增添了一些音響效果。我彷彿聽到女人的哭聲就隱藏在暴風雨的聲音之中。它在穿透我的心臟。我在明亮的燈光中睜大著眼睛。這漫長的暴風雨之夜我將經歷什麼?瘌痢頭又會經歷什麼?他在哪裡?我一無所知。該來的遲早要來。你無法躲避。
這個道理我懂。
這個世界肯定不會在暴風雨中毀滅,但有一些人會在這樣的夜晚被毀滅。
這好像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那個抽屜裡的那個日記本
我提心吊膽地吃完晚飯(2)
77
王鬍子把燒燬的東西都收拾停當了,明天,他就要請人來重新裝修餛飩店了。雨已經落下來,他沒有離開餛飩店。按理說,他應該去醫院陪護妻子範梅妹的,他沒去。他從鄉下叫來了範梅妹的一個表妹在醫院裡照顧她。餛飩店裡一片漆黑。他還沒有裝上燈。他坐在一塊木板上,點燃了一根菸。菸頭一明一滅,鬼火一般。
今晚的雷聲是這個雨季開始以來最響的。那閃電劃破天際的景象也讓人驚駭。暴風雨落下來之後。牡丹街上的行人就稀少了。偶爾有一部小汽車進過去。那車燈努力地穿透密集的雨簾,王鬍子聽不到汽車的聲音。汽車的聲音被淹沒了。
王鬍子覺得一股強大的風灌進了餛飩店,似乎要把他連根拔起,捲入一個巨大的黑暗的漩渦。
該死的範梅妹。
他惡狠狠地罵了一聲。
他把這場大火的責任推在了範梅妹的身上。他不相信範梅妹的鬼話。說看到了縱火的宋汀蘭。丁大偉說了,宋汀蘭早在兩個月前就出國去了前說不定永遠也不會回赤板來了,範梅妹怎麼會扯上她。
那火怎麼沒把範梅妹燒死。
王鬍子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他此時像一隻無家可歸的野狗,而他的餛飩店就像是一個垃圾場,他蟄伏在垃圾場裡面,他在等待什麼?牡丹街上居民樓上的燈一個一個的滅了,暴風雨的肆無忌憚讓人膽寒。
街燈在風雨中飄搖,就像一些找不到家國的魂魂。
王鬍子站了起來。他不能在這裡坐到天亮。
他要找一個地方過夜。
這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難。在黑暗中,他摸了摸口袋裡的皮夾子,皮夾子裡還有足夠的錢讓他找一個地方過夜。有一點,他對範梅妹十分的讚賞,她就是燒死,手上也抱著一個錢匣子,那錢匣子裡有存摺還有沒有存進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