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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得心急如焚。因我在法蘭克福的換乘時間只有兩個小時。而且,餘參贊帶著上海聯誼會的僑領要去機場接我呢。我憂心忡忡,既擔心飛機晚點,又擔心近九十高齡的錢秀玲老人臥床不起,喪失記憶……因我始終沒有跟錢家人聯絡上,就冒昧地跑去採訪了。

九個小時之後,當地時間下午三點四十五分,飛機終於降落在世界著名的德國法蘭克福機場。而此刻,距離我換乘的四點起飛的4452次航班,只剩十五分鐘了。

十五分鐘,從這架飛機跑到另一架飛機,中間還要辦理簽證,換乘手續,尋找登機口……

一邁出國門,我覺得今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不會外語,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有嘴不會“講話”,有眼不會“看路”,有腿不會“走路”,跟傻瓜沒什麼兩樣。以往去俄羅斯,能照葫蘆畫瓢把自己的住址寫下來,但今天這招不靈了,時間不允許。

機艙門一開啟,我就像百米衝刺似的第一個衝出艙門,不顧一切地向機場大廳跑去。可我看不懂指示標誌,不知簽證處在哪裡,不知登機口在何處。手掐機票和護照,揹著相機和錄影機,拼著兩條並非年輕的長腿,像瞎虻似的東一頭西一頭地亂闖,見到機場工作人員就將護照和機票舉給人家,一名黑人警察在我的機票上寫下“B10”的字樣,人家嘰裡呱啦地說些什麼我根本聽不懂,只能按照人家的手勢拼命往前跑……到了B10登機口,一名工作人員急忙把我送上空無一人的大巴,大巴拉著我一個人向遠處的一架小型客機駛去……

我登上客機不到一分鐘就起飛了,隨機的行李都沒來得及送上來,第二天才送到。

一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布魯塞爾機場。從未見過面的餘美和參贊帶著上海聯誼會的張紹唐會長夫婦、張翼翔會長、陸惟華秘書長等僑領,都來機場接我了,隨後在張紹唐會長的餐館裡宴請了我。

後來朋友們取笑我:“雅文,聽說你在法蘭克福攆上飛機了,你可真行啊!”

我知道多虧我這兩條當過運動員的長腿,以及一顆健康的心臟。否則,別說一個五十五歲的老太婆,就是年輕小夥子在這麼短時間“攆”上飛機也不容易。可是三年後,我這顆強健的心臟卻變成了一隻破篩

子……

《生命的吶喊》 第一部分 《生命的吶喊》 第四節

香港作家阮次山先生說:“如果一個人年過三十,胸中的理想依然存在,他必然會有前途。就是做一個升斗小民,也可以選擇做一個什麼樣的升斗小民。”

說來慚愧,一個窮作家傾其家中全部,滿懷信心地跑到歐洲來採訪,在國內的自尊及成就感在這裡卻被囊中羞澀這個最現實的生存問題剝得精光,就像一個剝了皮的雞蛋光溜溜地躺在餐盤裡。那縫在內褲裡很怕被小偷偷去的幾千美金,在這根本算不上錢,連住旅館、吃幾頓像樣正餐都不夠。

頭幾天,我住在張紹唐會長在新魯汶開的餐館裡,順便採訪了張會長夫婦及上海聯誼會的僑領,寫了一篇專訪發在《歐洲時報》上。但新魯汶距離錢秀玲居住的布魯塞爾市區六十多公里,為了採訪,我決定搬到布魯塞爾市裡。

可是,跑了幾家旅館都太貴,最便宜的一天也要一千六百比利時法郎,摺合人民幣四百多元。後來總算找到一位老態龍鍾的華僑女人臨時出租的房間,每天四百比利時法郎。房間在四樓,很久無人居住,走廊裡沒燈,房間裡沒暖氣,連褥子、被、枕頭都沒有,只有一張光板鐵床,一扇窗戶沒有玻璃,釘著一張紙板,紙板釘得不嚴,冷風一吹啪啪直響。

男主人覺得住宿條件太差,責怪女主人不該收留我,兩人為我入住的事還吵了起來。我忙賠著笑臉勸男主人息怒,求他看在同胞的面上收下我,條件差點沒關係,只要有個地方睡覺就行。男主人挺善良,把他自己的被子拿給我,讓我既當褥子又當被……

後來,餘美和參贊跟我談起這段往事時感慨地說:“你當時太難了,沒錢,沒吃,沒住,沒翻譯。我真佩服你對事業的那種執著精神……”

沒錢,不會外語,僱不起翻譯,住不起正規旅館,吃不起像樣的正餐,只能用麵包和帶去的泡麵填飽肚子,兜裡總是揣著一把中英、中法文對照的字條,去哪都得掏出事先準備好的字條給人家看……但這些困難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因為從小在苦難中長大,又在滑冰場上拼搏了那麼多年,再說與闖俄羅斯相比,這兒畢竟沒有生命危險。

可是,最令我憂心的是來布魯塞爾七八天了,卻一直沒見到錢秀玲老人,陸惟華先生認識的錢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