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之驌有期徒刑五年;傅正因撰文“攻訐政府,論調激烈”,交感化教育三年。
國民黨一場史無前例的文字獄,在天人共憤的情形下,急速落幕。
雷震下獄,蔣先生父子為之釋然,再無需擔心島內的反對聲浪,剛剛要出土的新黨,亦因此寒流霜雪而摧殘。但國外正義的怒潮,卻奔騰狂卷。
加州大學教授斯卡拉賓諾,發表在《紐約時報》的文章說:
“……雷震的罪名,經失敗主義直到顛覆政府,但是他的真正罪名,非常簡單,他打算領導一個對杭國民黨的真正反對黨。
……最近盛傳……蔣經國正在握權。統治秘密警察的蔣經國,不是美國的朋友,在臺灣住的人,最怕的就是他。
國民黨有理由畏懼象中國民主黨有生氣的新黨派,此點毫不足異,甚至擁護國民黨的人士如胡適,及第三勢力如張君勱,目前也很恐俱,或在私下批評。自由中國在哪裡呢?它自然不在大陸上,但也沒有在臺灣。”'23'
詹姆斯·H·泰勒牧師這樣反問著:
“起訴書中‘該劉子英圖報猶恐不及,斷無任意攀誣(雷震)之理。’這說法是錯誤的。隨便看一看歷史上記載的就非常多,有的人們甚至捏詞出賣朋友。基於這段錯誤的說法,雷震被假定‘明知劉子英系匪幫派來使其自己為共黨工作的匪諜’。
我並不是說雷震並不知道此事,我也不是說他已經知道此事。我只要問,劉子英說他告訴雷震說他是被共產黨派來工作的說法(雷震對此點已予否認),是否就足以構成他確己知道的事實呢?”'24'
美國輿論的抨擊,是站在美國利益的立場,評雷論蔣,國民黨所受到的羞辱,不下於吳國禎事件,或“五二四事件”。但香港報紙,以純自己人的身分,同樣冷峻責罵,署名參斧的一位先生,在《星島日報》這樣說:
“天禍中國!六十年風水‘返轉頭’,庚子年來了,又要象六十年前一樣,禍亂迭見。當年是清朝的末代,措施每多倒逆,戊戌政變,捕殺六君子等,都是末代王朝的衰象。現在正要號召‘中興’,豈可重蹈六十年前的覆轍?但是,不祥的事,接二連三地來,拘捕政治活動者,閉塞言論,一如當年,怎不叫人不寒而慄?‘中興’之象未見,反而出現末代衰風,拘捕政治活動者,拘捕出版人,大興文字獄;可怖之事,孰過於此?庚子是一個可怖的歲序,過了不祥之年,應化慶氣為祥知,否則徒嗟年頭不對,於大局何補?”'25'
《德臣西報》(CHINA MILL)的社論,用詞遣字,近乎淋漓盡致。香港《工商日報》曾予轉載:
“全球人士都想知道雷震將來的命運。現在事情似乎明顯得很:蔣氏統治臺灣一天,可以預料得到的,不幸的雷震,將會象一個反蔣人物張學良一樣,不能希望可以獲得寬大待遇,張學良遭非正式的監禁,幾乎已有二十五年,國民黨如容許這些措置,應該抹去自己的愚拙飾詞,不要把所據的中國小塊土地冠以‘自由’兩字了。”'26'
雷震發監執行,胡適等四十人,曾聯名請求“特赦”,蔣先生演雙簧,交國防部簽註。“簽註”的結果,不問可知。一九六八年聯合國人權保障委員會,致函國府,要求赦免雷三分之一的刑期,蔣先生置之不理,到一九七0年九月出獄,雷在新店軍人監獄,整整坐了十年牢,一天不少。
刑滿出獄,需要交保,堪稱中國司法史上的笑話。寫自勵詩,致《時與潮》停刊一年。雷案發生不久,殷海光先生受迫害,含恨而終,柏楊下獄,李敖判刑,臺灣真的安靜了,剩下只有喊“蔣總統萬歲”的聲音了。
註釋:'1'殷海光著《剖析國民黨》中譯本,《南北極》月刊。一九七五年二月第56-57期,第2-5頁。
'2'史量才在南京晤蔣,蔣要《申報》停止攻擊南京政府,史不允。且說:“你有槍桿子,我有筆桿子!”蔣不悅,下令戴笠,殺史於滬杭公路上。
'3'司馬桑敦著《雷震與〈自由中國〉半月刊》,香港《明報》,第60期(一九七0年十二月),第62-69頁。
'4'同'3'。
'5'一九七五年選舉前夕,白雅燦散發傳單,要求蔣經國公佈私人財產等,遭判無期徒刑,現羈獄中。
'6'雷震著《雷霎回憶錄》,香港《七十年代》,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出版,第378一379頁。
'7'同'6',第28…29頁。
'8'同'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