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陽今天是真的有事,他得替我去打聽些訊息。而他答應幫我的忙,又僅僅是因為不願讓我詢問林彤的事情,擔心我會拿這事做文章,日後不利於她。
就算我和她說明了這一次,以後還不知道多少次麻煩事呢。我可不做那好人,不如在一旁看戲輕鬆愉快。
漸漸,背後林彤的嗚咽聲聽不見了。我這才放慢腳步,悠然逛回家。
到家後,吩咐橙子去給我端碗清茶或者醒酒湯之類的東西來,又略坐了一會,便和清竹、清菊說了今日在迴廊的事情。又讓她們趕緊幫我收拾行李,明後天大概就得啟程。
邊一件件收著行李衣物,我邊暗自感慨,這倆丫鬟真是太得我心了。清菊手腳麻利、性子直爽利落,清竹則穩重細緻,為人溫和又不失威嚴,兩人配合起來真是天衣無縫。對了,再加上跑腿傳話的橙子,我完全就可以做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幕後boss了呀。
不一時,物品齊備。我就著橙子手中的瓷碗喝了大半碗醒酒湯,又看看天色,覺得也差不多了。於是吩咐:“清竹,你隨我去三少奶奶那一趟。清菊、橙子,你們在家等少爺,他若回來,就請他也去三少奶奶那找我,他自明白是什麼事情。”
幾人各自答應了。清竹見外面晚風漸起,隨手取了件夾襖幫我披了,這才隨我一起出了門。
到了三少奶奶住處,剛屏退了眾人,聊了些瑣碎家常,外面就有丫鬟通報說四少爺來了。
我親自開門迎他進來,又問:“東西可拿到了?”
李暮陽點點頭:“拿到了,和你所說的一樣。”邊說,便把幾張紙遞給我。
這些紙看來是從什麼本子上扯下來的,一邊參差不齊。我將剛燃起的燈火撥了撥,讓光線明亮些,這才就著燈光讀起來。又向三少奶奶要了筆墨,在紙上幾處分別畫了圈。
“行了,三嫂,你就等著看戲吧。”我放下筆,拍拍手,又叫清竹,“清竹,你去叫這屋裡的丫鬟們全都進來,讓她們都在廳中候著。”
清竹稱是,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兩個大丫鬟加上三個我不認識的小丫鬟都一臉茫然地在臥室門外站好了。清竹也回了我身邊垂手侍立。
本來我曾想過要設個局,抓她們個現行,但今天得知陸夫人病重,我急著探親去,沒那些時間和她們折騰了。於是,開門見山地直接問道:“三少奶奶前幾日曾和我說,這一年多來,她每月賣胭脂雜物的錢竟足有二兩還多。你們可知道,若在清貧人家,這些錢別說賣胭脂,怕是都快夠三四口人過活一個月了,敢情你們買的是珍珠寶石磨的胭脂?”
幾個丫鬟都低著頭,我看不出她們的表情。
我繼續說:“你們做的那點勾當我都知道。趁著我還沒動起火氣來,你們趕緊承認了是誰做的、把錢給我吐出來就罷了,要不然這事一鬧大,你們幾個姑娘家的臉面可就都別要了!”
我這話一出口,幾個丫頭都不自覺的相互對視了一眼,紛紛跪下。
“請四少奶奶明察啊!我們雖是下人、沒念過書,但也多少懂得禮義廉恥幾個字,怎麼敢做出這等事情!”兩個大丫鬟中的一人首先開口,我記得她的身形似乎是那天在涼亭裡穿黃衣的那人。
“你叫什麼名字?”我拿帕子掩了嘴,小小打了個哈欠,不緊不慢地問她。
“回四少奶奶的話,我叫紅兒。”剛說完,大概是想起我的名字裡有個紅字,於是慌忙又說,“當初三少奶奶也說過我這名字犯了您的忌諱,要給我改,但後來事忙就忘了,才一直叫到現在。”
我點點頭,又問另一個大丫鬟:“既然她是紅兒,你就是青萍了?”
那丫頭趕緊應了。
“你也當然不知道你們少奶奶的月錢是怎麼花得這麼快,對吧?”
青萍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們一向盡心服侍三少奶奶,從不敢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我們給三少奶奶買的胭脂皆是最上等的,難免花費稍多,但我們絕沒有中飽私囊啊,還望您明察,還我們清白!”她說的雖堅決,但聲音仍有一絲顫抖。
我看了眼三少奶奶。她坐在床邊,扶著床柱,身體微向前傾,臉上也有些疑惑之色。大概是看這些丫頭信誓旦旦的,心中有些動搖了吧。在看李暮陽,他則在我旁邊椅上悠然品茶,似乎全然沒有聽到剛才這些話。好個少爺架子!
我笑了笑:“要不是我親耳聽到了不該聽的話,又請四少爺幫我查證了一番,我怕是真要相信你們這些說辭了。都說賊喊捉賊,我以往都不信,今日可是眼見為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