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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他結巴了一陣,毛茸茸的下巴沾著一點胡蘿蔔泥。

“我也是,”奧克塔夫說,“我也得了一種性心理不正常的怪病。我是戀往事癖。”

“哦,這是什麼病?”

“這是種迷戀一個前任女友的變態。但我現在一切都好,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我一切都很好都很好…… ”

索菲沒來看他。她是否知道他住院了?快三個星期了。花園裡,那些精神分裂患者的鬼臉怪相,著實讓奧克塔夫樂了不少回,這情景讓他想起了他的公司。

“生活由樹、躁鬱症患者和松鼠構成。”

不錯,可以說他現在好多了。每天他自慰六次。好了,別說了,奧克塔夫也許確實還沒完全恢復。

無論如何,是到了他改變的時候了。他的可卡因、黑西裝、銅臭味和廉價的玩世不恭,讓他顯得太八十年代了。時尚已發生很大變化,如今,不應該炫耀自己的成功和工作成就,而應該顯得像個窮光蛋,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保持低姿態在新世紀的最初幾年可謂是嚴格規定。那些斯達漢諾夫式的勞動積極專業分子尋求的就是看上去怎樣更像那些窮困潦倒的失業者。那種喧譁-古銅膚色-貪戀美食-粗俗的賽蓋拉式風格已經結束了,威尼斯式百葉窗的畫面或瑞德利·史考特拍過的天花板上的電扇的廣告也已過時了。廣告就跟所有東西一樣,每個時代也有它的時髦:五十年代是文字遊戲,六十年代是喜劇,七十年代是一幫流行的年輕人,八十年代是作秀,九十年代是反差。從今以後,應該腳蹬一雙阿迪達斯舊鞋,身穿一件帶窟窿的GAP牌T恤衫,一條髒兮兮的Helmut Lang牛仔褲,另外,每天都把鬍子修得看上去像三天沒修似的;而且,頭髮要油膩,鬢角要大,再戴個無邊軟帽,跟雜誌《茫然與迷惑》裡面的人物一樣板著臉;同時販賣黑白廣告片,裡面是些厭食者,裸著上身在笨手笨腳地彈吉它。(或乾脆是一溜豪華座車緩緩前行,綠色的背景上各種顏色呈飽和狀態,一些肥胖的波多黎各女人在雨中玩著排球。)他們口袋裡票子越多(網際網路更讓他們財富數字後面增加了三個零),看上去就越要像個無家可歸者。所有新崛起的億萬富翁都穿著破爛的球鞋。奧克塔夫因而決定在他一出避難所後,馬上就有關風格問題向那個酷似他的流浪漢請教。

“真奇怪:當我還是小孩的時候,公元2000年猶如科幻;如今,我一定長大了,因為2000年已是去年。”在這幢十九世紀末的大宅子裡,奧克塔夫得以有時間沉思默想。在墨爾東區,時間彷彿流逝得特別緩慢。奧克塔夫閒步在草地上,順手拾起一顆有兩千年曆史的小石子。與一筒牙膏相反,這塊石子永遠不會過時。他把它向遠處扔去,它落在一棵樹下;在你們讀到這幾行時,它仍在那裡。而就在那裡,它或許將原封不動地度過它另外一個兩千年的時光。就是這樣。奧克塔夫嫉妒一塊石頭。

《¥19。99》第三章他1(2)

他寫下:

請給我你的柔發縷縷

你強健的身軀

你深邃的藍眼中

誘人的風趣

但他不知道應該把這首四行詩送給誰,於是在他離開“美景”健康院時,就把它送給他的戀艾滋癖朋友:

“把它寄給你的一個受害者。你試試,看一個女孩讀其他的東西,而不是她的HIV陽性化驗結果,或許也會很刺激。”

“讓我看看……哎,你沒搞錯吧。你簡直瘋了!不行,不行!你這首詩太像個連環殺手寫的了。”

《¥19。99》第三章他2(1)

奧克塔夫一直等到塞內加爾的研討會之際才安排他企業家式的重出江湖。羅瑟廣告公司就像一個兵團,不時要宿營休整,他們管這叫 “促動研討會” 。就這樣,二百五十人乘著大轎車前往巴黎戴高樂機場。他們中間,有很多是結了婚的打字員(沒有隨身帶丈夫),有神經衰弱的財務會計(帶著他們的抗抑鬱藥),有家長風範的領導們,一個穿金戴銀胸脯鼓鼓的總機小姐,一個因搞上人力資源部總監而搖身變為性感女郎的、肉腸般肥胖的女人,還有幾個勉強搞笑以便符合他們創意人員身份的創意人員。大家像在卡拉OK裡那樣唱歌,必要時亂編歌詞;與此同時,每人都在琢磨著誰會跟誰睡覺。奧克塔夫對當地妓女寄予厚望,因為他的一個法國二臺的記者朋友多籮西·奧黎瑞曾向他大談她們的魅力。至於奧蒂爾,她十八歲,裸露著後背,頭髮上繫了根髮帶,腳上一雙高跟拖鞋,一個牛仔布的揹包;她舔著可樂味的丘巴丘斯棒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