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我一直在等獎學金下來的。”
“我相信那該死的獎學金早就已經下來了,我問的是──你為何偏偏挑這時候?”他怒吼。
黎雯深吸口氣,閉上虛無到極點、空洞的雙眸良久。
“我並不是故意挑這時候走的,而是學校已經來了三次催函了,我明天再不搭這班飛機走,會趕不及開學。”
“這不是理由。”
他黑黝的眸中燃燒著兩簇熊熊怒火,直勾勾地盯著她略顯不安悽惻的蒼白臉龐。
也許該是對他表白的時候了。
忐忑不安地咬著下唇,黎雯終於困難地開口說:“你說的沒錯,獎學金只是個藉口,最主要的是──我已經受夠了那些蜚短流長的閒言閒語,今天有雜誌拿我當標題,明天又有雜誌談論你的新歡,我受夠了!”壓抑不住的淚水決堤而出,如斷線珍珠直落而下,她淚涔涔地掩面哭泣。
認識黎雯也有好一段日子,她不是一個輕言哭泣的女孩,除非她真的委屈到了極點,教他頓時之間不知所措地心軟了下來,幾乎是頹廢地癱坐在沙發上,思緒一片混亂。
他只是喃喃地念著:“為什麼你始終不願相信我。”語氣中飽含著濃濃的失望。
她淚潸潸悲痛不已地說:“不是我不願相信你,而是有太多的人和事夾在你我之間,讓我已經無力再承受了。我累了,真的很累,我也捨不得你和我的這段感情,要不是已身心俱疲,我又怎麼會舍你而遠走他鄉呢?”
黎雯說的字字句句深切地刻入柯毅倫的心坎,那麼深那麼痛,他多麼珍惜黎雯這個難得的女孩,但現實的人事和無情輿論的打擊,居然把一向堅強開朗的她,傷得如此的深,令她不得不拋下一切,甚至於他,而執意遠走他鄉。
閉上雙眸什麼也不想,他也在一瞬間突然覺得疲憊不堪,一手不斷地揉著眼凹,神情悲切,以往一張英姿煥發、神采奕奕的臉龐,如今看來是那麼的沮喪。
兩人沉默了半晌,連空氣似乎也變得凝重,終於,黎雯幽幽地開口了。
“那──我走了,毅倫。”
機場內人潮繁忙,來來去去,連飛機班機也是起起落落的。
黎雯獨自站在航空站的櫃檯前等待排位。
帶著這種悲悽淌血的心離開臺灣,是她不願意的,也許毅倫和她一樣,但是他應該很快就會遺忘的,一定有人很快就會取代她的位置。
毅倫和她在一起實在太委屈他了,他原本生活是那麼多采多姿,認識她後,便將所有的喜好一改,只為迎合她,博取她的歡心和快樂。
也許她是太自私了,從未替毅倫著想過,只會一味地取求,但現在才這麼想已經太遲了。
“小姐,你好,麻煩把護照和機票給我。”
航空站櫃檯的小姐打破了她的沉思,滿臉侷促地朝櫃檯小姐牽強地笑了笑,才將手中的護照給她。
“黎雯!黎雯!”
一陣急促的呼叫聲,將她漫不經心的神思拉回了現實,頗為訝異地看著正快步跑來的何晶媚。
“還好!我終於趕上了,我還以為來不及了。”何晶媚喘呼呼地撫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
“我不是叫你不用來嗎?”
何晶媚用力地擺擺手。“不!不是!是──”
“小姐,你的機位已經劃好了。”
“哦,謝謝。”黎雯接過證件,半扶半拉地將何晶媚拉到一旁的休息椅坐下。
待氣較順後,何晶媚才又開口。“哪!給你。”將手中一隻白色大紙袋交給黎雯。
黎雯不解地看著紙袋內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幹嘛送禮物給我?”
“不是我送的,是柯毅倫,他兩個鐘頭前像個鬼似的,跑到公寓來敲我的門,又將車鑰匙丟給我,拜託我一定要及時將這袋子交到你手中,他說很重要。”何晶媚有些忿忿地嚷道:“我問他為何不自己來,他說今天有很重要的預演秀,他必須在場監督走不開,所以只好拜託我了。”
黎雯神色黯然地望著紙袋,默默不語。
何晶媚依舊不停地抱怨著。
“你知道嗎?他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活像個殭屍、吸血鬼,一早來敲門,害我結結實實地被他嚇了一大跳,我想他大概一夜沒睡吧,不然他臉色怎麼會那麼難看。”
何晶媚說的愈多,她的心就揪得愈緊,心痛得無法言語,兩行熱淚忍不住地又在她蒼白秀麗的臉龐上順勢滑落。
何晶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