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了。
這些年,建明帝不止一次的這樣想。
每當這樣想一回,他心底的愧疚便濃烈一分,如今幾乎已成了快要決堤的洪水,差一點,差一點便要傾瀉而出。
但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出口,只能儘可能,儘可能的將一切彌補給姜妁,只希望如此,在他百年之後若能與白菀相見,她能少怨他幾分。
建明帝低聲長嘆,無力的擺手道:“罷了,你們二人也不過是思女心切,回去吧,回去歇著。”
寧國公夫婦相視一眼,磕頭行禮後相攜告退。
整個宴廳徹底安靜下來,這一出鬧劇,毀了不少人的好心情,與之無關的勳貴大臣,無一不在翹著腳看熱鬧,此時卻也不敢多言半句。
大理寺卿領命退下,而後便有侍衛進殿,將兩人架起,摸不清狀況的李美人連一句求饒喊冤都沒能出口,白綰更是如同一攤爛泥,捂著臉哭得悽慘。
“去哪兒?”
侍衛正要將他們拖走,卻又被姜妁開口阻攔。
“你還有什麼不滿!”姜妁一開口準沒好事,建明帝簡直忍無可忍,指著她道:“閉上你的嘴吧!”
姜妁蔑他:“兒臣不滿之處數不勝數,父皇可否一一滿足?”
“你……”被她一句話堵了回來,建明帝氣結,將几案拍得震天響:“你簡直無可救藥!”
不止他怒火沖天,在這如同凌遲的反覆折磨中,就連白綰也徹底失去理智。
這些年,傅長生蒐羅了不少姑娘養在別莊,無一不是與白皇后有三五分相似,她是其中生得最像的,教習教授的琴棋書畫也是她學得最好,無人不說她盡得白皇后風韻。
聽看守她們的番子說,就連他們奉為主的傅廠督也時常看著她發呆。
白綰被捧得越發飄飄然,後來被人送到寧國公府上做姑娘教養,過慣了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日子,逐漸不甘於做個替身,她想將那死去的先皇后徹底替代,得她所得,愛她所愛。
可如今,一切的綺念都化作泡影,就因為這個生來就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拼死從侍衛手裡掙脫出來,指著自己那張臉,聲嘶力竭的吼道:“你還想做什麼,還要做什麼?毀了我的臉還不夠嗎?”
姜妁冷眼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具只會大吼大叫的屍首,咧嘴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本宮想問問你,方才你瞧見本宮鞋上這顆東珠時,在想什麼?”
白綰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警惕地瞪著她:“什麼也沒想。”
姜妁與她的眼眸對視,面上的笑意玩味:“沒有?可是你的眼睛裡寫滿了貪婪,你應該是在想,等你得到帝王寵愛,區區東珠算什麼,天下金銀財寶綾羅綢緞,盡歸你手,是不是?”
這雙瑩瑩水眸,上翹的眼角帶著不自知的媚態,卻亮得嚇人,彷彿能洞悉人心。
白綰聽著她將自己心底那一點隱蔽的貪意,如同庖丁解牛一般,一點一點剖白。
她的臉上滿是七橫八豎的傷痕,血跡潺潺,姜妁看不清她的臉色,也看不清她滿臉的驚慌。
只看得見她手腳並用,聽得見她語無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