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凡聽師傅已在發怒,忙向趙五連連搖手,一壁即走了進去。
趙五這時倒已橫了一顆心,暗道:既來之,則安之。無淪他們怎麼的驅逐我,我是一定不走的了。倘能再和師傅見上一面,就是教我死也甘心。當下在門內地上坐了下來,表示一種不走的決心。但是,依舊沒有人來瞅睬他。就是那些李成化的門徒,在觀門內出出進進,內中還有幾個是和他相識的,也連正眼都不向他瞧一瞧,似乎沒有他這個人坐在地上似的。這明明是受著師傅之教了。還虧了凡時常偷偷的拿出些食物來給他吃,方始能使他堅持下去。這樣的已過了兩天。
當他在十分失望的時候,也屢次想要拂袖而去,不必再等著在這裡了。心想,難道除了李成化之外,便沒有別的名師可從麼?不過轉念一想:我那師傅本是十分古怪的一個人,今次這般的見待,或者是故意試試我的忍耐工夫的,否則他如果真的不要和我見面,那見我到來,把我攆了出去就完了,又怎會仍許我在這裡逗留呢?所以我勿如果一個小不忍,竟然拂袖而去,不免反墮在他的計中了。而且外面有本領的人雖是很多,然有幾個真能及得上我的師傅的。我如欲實踐十年後復仇的這句話,非得苦苦的纏著他,要他再傳授我一些本領不可呢。
這天的下午,他又聽得李成化在裡邊說話,並且似乎就在那院子中,和他距離得很近的。他這時也顧不得什麼了,立刻立起身來,向裡邊奔了進去。只見師傅果然立在院中,和著一個門徒談著天。一見他奔進院來,馬上把頭搖了幾搖,露著十分厭惡的樣子。待要躲避時,趙五卻早已趕上一步,抱著他的腿,跪了下來。只氣得李成化連連跺足道:“這算什麼,這算什麼!”然躲避著不要見他的一種意思,顯然已在這時取消了。趙五乘此機會,便向他哀聲懇求道:“請師傅可憐我,容我盡情一說。等到說完之後,師傅就是馬上賜我一死,我也是心甘情願的。”不知李成化聽了這話怎樣說?且待第一百二十三回再說。
第一百二十三回 示真傳孺子可教 馳詭辯相人何為
活說李成化聽了趙五的話,眉峰緊緊促在一起,又把足一跺道:“你還有什麼好事對我說,而且這種事又何必定要對我說呢。”趙五倒有些詫異起來道:“難道我在湖南所幹的種種不肖之事,師傅已經統統知道了麼?”李成化冷笑了一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象你這種的門徒,實在把我的臺都坍盡了,還有什麼面目來見我呢?”趙五道:“弟子在湖南所幹的事,實在太嫌荒唐一點,自知是罪該萬死的,聽憑師傅怎樣的發落就是了。不過姓餘的這廝,本來是與他沒有什麼相干的,憑空出來攪這場子,未免太目中無人了。而且他明明知道我是拜在師傅的門下,他這出來一攪場,不僅是要掃我的臉,恐怕還有意要和師傅為難呢。所以我在當場就說了一句‘十年後再見’的話,這並不是要師傅代我出場,只求師傅把精深的工夫傳授給我。我的天資雖是十分魯鈍,然能有上十年苦苦的練習,並有師傅從旁指導,怕不能有上一個譜子。到那時自然就復了仇,師傅的面子也就連帶的爭了過來了。”李成化聽完了這番話,又大斥一聲道:“咄,你不要花言巧語了!這完全是你自己招出來的是非,和我又有什麼相干呢。至於面子不面子,那更不必說起了。我如今正在後悔,當初不該收你這個徒弟,以致惹出這場煩惱。你倒再要來哀求我,更傳授你一些精深的工夫,這未免太不知風雲氣色了。”說著,氣吼吼的,把趙五捧著他那一條腿的兩隻手抖了去,露出欲退入後進的樣子。
趙五四也是很知趣的,知道師傅正在盛怒之下,不便再行苦求,便又轉了口風道:“師傅既是不屑教授,弟子也就不敢再求。不過弟子已是無家可歸的了,可否容弟子在這觀內住下?只要能得師傅的允准,就是教弟子斫柴、挑水、煮飯、燒鍋,也是一點不怨的。”李成化聽了,兀自沉吟未語。半晌,方笑嘻嘻的說道:“哦,你竟願幹這些粗事麼?那我這裡恰恰正少這麼一個人,就讓你去幹了罷。不過你擔任了這個事情後,如果不能耐勞,又要偷起懶來,那我可不能答允你的。何去何從,你還是現在仔細地想一下罷。”趙五忙一迭連聲的回答道:“我情願在此作勞,決不敢偷一些子的懶。此後不幸如有這種事實發生,聽憑師傅怎樣懲辦就是了。”從此趙五便在玄帝觀中,打起雜役來。
這種事情看去很是平常,很是容易,但是幹起來麻煩得很,幾乎一天到晚,都是幹著這些事,得不到一點閒工夫。趙五倒又有些後悔起來了,不覺暗自想道:這是何苦值得。可笑我不去練習武藝,倒在這裡打起雜來,這又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