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不幸有中國的歷史家們用心地對我們敘述各種政治的情況,我要說這是屬於政客們的情況,他們曾在中國的朝廷裡面幫助了、也可以說是招致了各種入侵。不能否認,每當遊牧人的潛在的壓迫力和定居國家正常所具有的抵禦力失去了均衡的時候,幾乎必不免有以啟其端。司馬氏的普朝到了公元四世紀初葉時候,宋朝到了十二世紀初葉時候,明朝到1640 年時候,都是沒落的王朝,有時是在解體之中(就晉人和明人說),出現了一批批的霍諾里烏斯和阿卡狄烏斯,他們在遊牧人的彈指之間一敗塗地。處於遊蕩在長城北邊的紀元前三千年的人和文化極度發達的例如與宋徽宗同時的人之間,只要後者一旦示弱,就可以使這座屏障——萬里長城——屈服。如果象拉鐵摩爾所說的,氣候的週期性運動足以影響歷史,這個週期性運動只能在歷史聽任其發展和黃河的防線放鬆的時候,才能夠發生作用。
第五章 對蒙古征服的總結
第三節 週期性侵掠的規則與偶然的征服
遊牧生活實際上使突厥…蒙古人,對定居人民處於顯然優勢。遊牧人—— 一般的說是騎馬射箭者——具有流動性,幾乎有到處皆是的神秘性。他們的失敗不發生什麼後果,因為他們可以立即逃走。欲使他們受到慘痛失敗,中國的軍隊就要進攻至於戈壁沙漠的北邊,至於鄂爾渾河和客魯漣河之上,即他們安放其財產,即畜群的地方。當第八世紀時候,一個突厥汗王想在鄂爾渾河上建築一座和中國一樣的有城牆的美麗的國都。他的老謀深算的謀臣暾欲谷對他悅:“你要小心呵!現在你在中國人面前可以無限制地退卻,所以你是不可制服的。如果你將自己關在城垣裡面,你就要失敗。”從另一方面說,當成吉思汗的左右勸他暫停對唐兀人的戰爭時候,曾對他說,唐兀人住在城裡,總是可以在原地方找到他們。由此可見,定居人民常常是容易受攻擊的,而掠奪的入侵幾乎是一定可以成功。即使其結果是失敗,而在開始時候也可以帶來戰利品和歡宴。如果事有湊巧,中國人的宮廷裡面或是兵營裡面發生了什麼騷動因而邊境空虛,就可以征服一座城、一個省、一個帝國。這就是歷史上中國和蒙古關係中的一種規律。如果細究中國的編年史,突厥… 蒙古人的掠奪性入侵是經常性的,除在漢、唐全盛時期以外,幾乎每十年就有一次。如果這個朝代正在強盛時候,侵掠僅僅是侵掠,有如蟲螫在廣大的帝國軀體之上。如果機能有了毛病,這就是死亡。
根據上面的舉證,我們可以總括地說,週期性的侵掠(和相應的定居人的反攻)是突厥…蒙古人和中國人關係的通常形式,而真正的入侵,即征服, 只是例外的偶然事件,大約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它常使征服者們自己不知所措。十世紀時候就發生過這種情形,契丹人攻佔了中國的都城開封之後,不知道怎麼辦,於是又退出該地。
第五章 對蒙古征服的總結
第四節 聯盟者和邊境民族
結成聯盟的韃靼人以移民或隸屬者的資格住在長城外沿的中國與匈奴人雜居的三角地區,他們是一個突出的例子。這些屬於匈奴種的小王侯們,成為中國的藩屬,沾濡中國的文化,獲得中國的封號,以帝國的名義管理他們在鄂爾多斯、綏遠和察哈爾的駐營地方,比起在外蒙古君臨鄂爾渾河、土拉河和客魯漣河之上的突厥…蒙古汗王們,他們顯然是微弱得多。但是他們在實際上常常危險性更大,因為他們常常到中國的朝廷去,所以瞭解中國朝廷的一切弱點,有供給情報的人在那裡,而政客、失意者以及內奸們往往向他們通款。公元四世紀初,劉聰的事件就很有代表性。這個事例令人聯想到許多在報達宮廷裡面居住過的突厥人首領們,他們就象南下長城的結成聯盟的匈人後裔,與加色尼朝和塞爾柱朝的逐漸侵蝕伊朗具有相似之處。而且這些聯盟者是守衛長城外沿的人,當他們自己不想闖進長城的時候, 他們就將長城的門戶開放給來自北方的遊牧人群。汪古突厥人(中國歷史家稱之為白達達)就是一個例子,他們從1206 年開始就把進軍陝西的途徑獻給成吉思汗。
然而對成吉思汗這是例外,因為北方野蠻民族佔領中國全境,這種情形只發生過兩次,首先是成吉思汗系的蒙古人,然後是四個世紀之後的滿洲人。通常情形,野蠻人的大帝國雖然在北方擁有廣袤無邊的草原,但要想佔領中國,總要遭到失敗,而若干零星小部落反而得到成功。攻破中國古代帝國的
並不是大約在公元開始之初佔有全蒙古草原的匈奴大單于們,而是我們剛剛提到的結成聯盟的匈人的小王侯。同樣情形,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