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晌午飯,三娘琢磨他是不是又得把自己往炕上帶了,貌似這廝見了自己沒別的追求,可今兒她就想錯了,她剛嚥下一口茶,就聽文帝緩緩的開口了:“這會兒日頭正好,老在屋裡帶著也無趣兒,既三娘總想往外頭去,不若今兒朕陪著三娘出去逛逛,也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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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奇怪的看著他;貌似昨兒他還說不許自己出去;為這個還恐嚇了自己一頓,守財那屁股都打成爛桃兒了。
三娘是這麼想的啊;沒親眼看見;她是想去來著;可不讓她去啊,跟前有個孫嬤嬤守著她;想出這院的門都難,真成蹲監獄了;蹲監獄還能放放風呢;她連放風的機會都沒有;這明顯是得了文帝的話兒,要看住自己;不然也不至於這麼眼巴巴盯著,還想弄蒙汗藥,出這個院都費勁兒。
卻哪想到今兒文帝主動提出要出去,這是抽什麼邪風了,有時候,好事兒來的太快,也讓人懷疑,更何況,就算出去身邊兒有他跟著,有個屁用,啥也幹不成,又琢磨,別是這廝試探自己呢。
想到此,便推脫道:“雖今兒日頭好,外頭也冷,還是別處去了。”文帝卻不依,非要出去不可,那勁頭跟一出去就能撿個金元寶似的,攔都攔不住。
三娘沒轍,只能換了衣裳跟他出去了,一邁出院門,三娘都有種重建天日的錯覺,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裝扮,還真是頭一次穿女裝出來,衣裳是前兒文帝賞下的,滿滿的兩箱子,從裡到外一應俱全。
今兒孫嬤嬤挑了一件海棠紅的,領口袖邊兒滾了一圈白狐狸毛,是三娘最喜歡的樣式兒,暖和又好看,外頭罩一件菊黃色襯著狐狸毛裡子錦緞斗篷,穿在身上擋風擋寒,還不顯臃腫,頭髮挽起來,戴上一頂五福捧壽的赤金冠兒,也是昨兒文帝讓陳二喜新送過來的,不止這一件,滿滿一匣子,孫嬤嬤說都是內造的式樣,外頭輕易見不著,三娘瞧著也眼饞,這要真是自己的該多好,可惜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就算文帝把他皇宮裡所有的好東西都給自己,也是擺設,還不如他前兒給自己的那幾個金元寶頂事兒呢。
三娘其實真不明白,出去逛逛罷了,有必要弄這麼隆重嗎,先頭她還準備換了厚點兒衣裳就完事了,哪想文帝清清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孫嬤嬤就給她裝扮起來,豈止這頂赤金冠,還上了胭脂,不知道還以為她這是要上轎呢。
頭上頂著老重的金冠,三娘脖子都酸了,不過出來前對著銅鏡照了照,別說,這麼一打扮,加上銅鏡模模糊糊瞧不真切,冷眼一看說是美人兒也過的去,可穿著這麼一身,能往哪兒去,三娘出去這幾回,還真沒見哪位打扮成這樣在大街上瞎溜達的。
越想越不對頭索性立住了腳兒,剛站住,前頭的文帝就回過頭來問:“怎不走了,三娘不是成天想著出去逛嗎。”說著頓了頓,臉色似有些沉:“難道是嫌朕跟著,壞了三孃的興致不成。”
也不知是不是三孃的錯覺,總覺著文帝話音兒裡帶著幾分酸味兒,三娘指了指自己:“打扮成這樣去哪兒?”
文帝上下打量她一遭,眼裡的冷光一閃而沒,笑了兩聲道:“這樣才好看,三娘放心,朕帶著你去逛的地兒,這樣打扮正相宜。”說著,過來拉著三孃的手邁出了大門。
一出大門,三娘看見外頭的陣仗,愕了半晌兒,伸手指著外頭十幾個侍衛護在中間的馬車,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
車邊上兒上是陳二喜,後頭還跟著幾個小太監,這哪是隨便散散心的節奏,簡直就是敲鑼打鼓的告訴老百姓,這是皇上出巡,就差淨水潑街黃土墊道了:“你,你這是要去哪兒?”
文帝卻深瞧了她一眼:“朕不是說了嗎,陪著三娘出去散散心。”
或許這就是皇帝,隨便出去逛逛,也弄這麼大陣仗,他樂意這麼窮折騰,就隨他唄,反正跟自己沒啥干係。
想到此,三娘也沒話兒了,跟著文帝上了車,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淨了街面,整個前門大街,從她住的宅子門前走了有半盞茶,也沒見著什麼人,兩邊兒鋪子買賣家倒都開著門,可就不見半個顧客上門,連夥計也都縮在屋裡。
眼瞅到了安記,三娘剛要撂下窗簾兒,文帝卻忽的湊過來道:“前頭可是皇叔的安記?”
文帝的聲音很輕很淡,可聽在三娘耳朵裡,就覺一股冷意從後脊樑骨竄了上來,這廝什麼意思?莫不是知道了什麼?
三娘真沒猜錯,說起來也該著三娘倒黴,那日在安記正遇上宮裡的王保兒,三娘當王保兒不認識自己,也就沒避諱,可她不知道,王保兒是真見過她,還不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