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她還真冤枉陳二喜了。
本來三孃的逃跑計劃挺成功的,按著她的作息習慣,等底下的人發現的時候,她都出了京城,不定跑出多遠了,可這人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
三娘是計劃的挺好,可架不住變數啊,這個變數還是個能隨時能為所欲為的主兒,文帝從鄒府回來之後,難受勁兒就別提了,也不知心裡怎就這麼癢癢,一門心思就想見三娘,跟長了草似的,沒著兒沒落的。
且經過皇叔這件事,文帝越發不放心了,他心裡明白三娘什麼性子,跟自己在一處的時候,說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哄著自己的,說句挺不樂意相信的話,文帝覺著,三娘根本不在意自己給她的封賞。
文帝深信,這人只要有所好,就能抓住短兒,能抓住短兒,就能有所懼,這是他對付自己那些大臣的手段,可這手段用在三娘身上根本沒用。
三娘有所好嗎,有,就他看,三娘喜歡的無非就是錢,三娘是個貪財的丫頭,從自己給她那幾個金錠子時的高興樣兒,就能知道。
論說貪財是最容易的,可三孃的貪卻不是貪大財,若是貪大財,何至於推三阻四的不跟自己進宮,進宮封了妃,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吃香喝辣,要什麼沒有,可她偏不樂意。
文帝先開頭還想不通,最近倒是想明白了,三娘跟旁的女子不一樣,旁的女子要的東西,三娘不稀罕,她的心不再宮裡,不在自己身上,至於她的心在哪兒,文帝也不知道,但他就知道她心野,這女人心一野,就不安份,文帝猜不透三娘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卻明白一點兒,自己得看緊著點兒。
攤上這麼個不安分的女人,要是自己舍的下也不算什麼事兒,偏生自己舍不下,有些事兒明知她是糊弄自己,他情願裝個糊塗,他是怕真弄清楚了,三娘跟他來個魚死網破,他這個網破了倒沒什麼,可他捨不得三娘這條魚,這就是活活的冤孽,或許自己上輩子欠了她,這輩子來還的,不然,怎會弄到如此地步。
文帝甚至都記不清當初見三娘時的樣兒了,就知道,自己一步步退,三娘一步步進,不知不覺,自己就給她逼的退無可退了。
世間的情,男女的愛是什麼樣兒,文帝以前不知,現在終於嚐到了滋味兒,說甜卻裹著苦,說苦卻又帶著酸,說酸吧!有時候又辣的你直上火,總之酸甜苦辣摻和在一起,分不清到底兒那個味兒多些。
就這麼著吧,文帝掙扎過後,如今也想通了,捨不得就看緊了,就算三娘是塊石頭,早晚也能讓他捂熱乎了,等她進宮,自己多哄著她些,她喜歡出去逛,等入了夏自己攜她去南苑離宮住上兩個月,南苑依著山,林子多,地兒敞亮,射箭,跑馬,打獵,消遣的樂子多著呢,在哪兒住著,想來她不會悶了。
文帝這會兒就像一個戀愛中的小男生一樣,躺在龍榻上睡不著,淨琢磨以後如何如何了,一直琢磨到寅時初,都沒睡著,索性坐起來,喚太監進來伺候著洗漱用點心,預備上朝。
待太監把點心端上來,文帝見今兒的八珍糕做的好,便想起三娘來,跟陳二喜吩咐了一句道:“這碟子八珍糕送去鄒府。”
後面話兒不用說也知道是給三孃的,陳二喜暗裡嘆了口氣,心道,這人就不能跟命掙,別瞧武三娘前頭十幾年的命不濟,可這好命兒在後頭呢,別管能不能得一輩子寵,如今讓萬歲爺這麼惦記著,這輩子都值了。
想著這些,陳二喜沒使別人,自己提著點心盒子去了,陳二喜是想以前得罪了三娘,趁著現在多上上好兒,不指望三娘瞧重,就盼著趕明兒進了宮,別給自己小鞋穿。
打了這個主意,陳二喜去了鄒府,到鄒府的時候,天還黑著呢,因鄒瑞上朝,鄒府的大門早開了,看門的見老爺剛走,宮裡的陳總管就來了,哪敢怠慢,忙迎了進去,捧了茶上來,使小廝去裡頭叫大管家。
大管家正擱後頭庫房裡收拾老爺過壽的東西呢,拿出多少,用了多少,丟了多少,碎了多少,都得記錄在冊,趕明兒老爺夫人問起來,拿出明細冊子一看就明明白白了,比他一張嘴好使,再說,如今他也有年紀了,比不得當年,有些事兒剛撂下,轉過眼兒就忘了。
不止這些,還有三孃的嫁妝,也的收拾著列出單子來,等老爺下了朝好過目,說起這嫁妝單子,可是項大事兒,縱老爺就頂了個名兒,可也是往宮裡聘閨女,別說府裡沒有千金小姐,就是有,也跟三娘這個半截認進來的沒法兒比,這好東西凡是府裡有的都得擱上,就這麼著,老爺還讓他去博古堂找幾樣拿得出手的玉器添在裡頭,這些日子可忙了個四腳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