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的劉方不痛快了,尋自己出氣呢,怪不得大福那小子今兒一早就端了碗疙瘩湯來,這是讓自己替他師傅圓呢,自己今兒挨的這幾下子,就當替了那小子挨的,回頭讓他加倍補給自己。
心裡這麼想,小德子就著陳二喜的腳,在地上打了個滾兒起來嘻嘻笑道:“師傅教訓的是,回頭我就收拾大福那小子。”
“你收拾他?”陳二喜哼了一聲:“可得了吧!別回頭把你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倒怨上師傅的不是了。”說著也不再搭理他,邁腳進了裡頭,一邊走還一邊琢磨,當初瞧著大福那小子傻愣傻愣的,真讓人瞧不上眼兒,可這才跟了劉方几年,倒給j□j出來了,那心眼子密實的都跟藕眼兒差不離了。
再瞧自己收的這個徒弟,剛來那會兒是真靈,可養著養著就成實心的了,讓御膳房的周大福賣了還給人家數銀子呢。
陳二喜剛還沒進乾清宮,就知道萬歲爺又把戶部幾位大人給提溜進宮了,要說萬歲爺也真不容易,遭了災給了銀子,還得眼巴巴盯著,別讓這些官兒半道兒給中飽私囊了,防賊似的防著,這還是萬歲爺手段狠辣,底下的官兒心裡頭懼怕,可也沒擋著貪,要是趕上個糊塗的皇上,這天下還不知什麼樣兒呢。
說起來陳二喜喜歡吃疙瘩湯還是從鬧災上來的,小時候真給餓怕了,一鬧災,連樹葉樹皮都能啃光了,都恨不得吃人了,天天兒盼著朝廷賑災米麵糧食,大多都是盼不來的,那年趕上個青天大人,真就盼來了糧食,一家好幾口人就那麼一捧棒子麵,蒸窩頭都不夠,他娘就兌了點兒井水。
那時候他娘在自家院裡種了幾顆南瓜,這一鬧災沒等結瓜就都進了肚子,剩下點兒瓜秧兒還當寶貝一樣藏著,那會兒他娘把藏得瓜秧拿出來切碎了,煮上了一大鍋,等瓜秧煮熟了,把那一捧兌了水的棒子麵灑進鍋裡,做了滿滿一鍋疙瘩湯。
要說南瓜秧可是牲口都不吃的東西,能好吃的了嗎,也沒鹽沒滋味兒的,可就這兒,他愣是吃了好幾碗,到現在都記著那味兒,比什麼山珍海味都好吃,就算如今有的是吃的,他還是最想這一口,這大約就是天生窮命。
想著這個,陳二喜倒是也惦記了劉方點兒好兒,正想著呢,聽見裡頭告退的聲兒,陳二喜忙躬身而立,候著幾位大人出去,才走了進去。
文帝正在案頭批摺子,眼睛都沒抬,陳二喜也識趣兒,從懷裡拿出那冊春,宮來,拿捏著腳兒上前輕輕放在御案一角。
正巧奉茶的小太監進來,陳二喜轉身接過,就這一回身兒功夫,再轉回來便不見了那冊春,宮,陳二喜眨眨眼,暗道,就說皇家的人都是表裡不一型的,安親王那般,萬歲爺也如此,這得急成啥樣兒了,自己轉個身兒的功夫就藏起來了,自己還是甭耽誤萬歲爺用功了。
想到此,悄悄打了個手勢,讓暖閣裡伺候的宮女太監都跟自己退了出去,要不說文帝離不得陳二喜呢,二喜的毛病他是知道,可若論把握自己的心思,還得是二喜。
文帝一邊兒想一邊兒拿出春,宮來開啟翻了翻,要說也算有趣兒,只是比安親王扇面上那幅略差些,卻也很過的去眼兒了。
文帝翻來覆去的研究了兩遍兒,不知是不是自己有點兒眼花,還是這才一天一宿的功夫二,又想那事兒了,怎麼瞧著這春,宮裡的人兒有些像三娘呢,不是說眉眼兒,這般畫法兒,底細的眉眼兒根本瞧不清,他說的是這感覺,總覺著裡頭的女子有幾分三娘韻味兒,至於三娘啥韻味,真讓文帝說,他也不一定說得出來,可就是能勾魂,至少能勾他的魂兒。
這麼想著,文帝就又想起朱晏那副扇面兒了,心裡頭真有些癢癢,便把陳二喜喚進來道:“倒是有些日子未去皇叔府裡走動了,聽見說他家園子裡菊花開的好,朕倒想去瞧瞧。”
陳二喜心說,萬歲爺這話兒說的可不是掩耳盜鈴嗎,如今這都過了重陽,那菊花就是養的再好,也差不多敗了,有什麼可瞧的,這明明白白就是又惦記三娘了,就說萬歲爺魔怔了,平常沒事兒就惦記著,今兒看了這春,宮就更不消說了,定是又挺不住了唄。
說起來,陳二喜真替後宮的嬪妃冤得慌,都乾的拔裂兒,萬歲爺這甘露也沒想著去佈施佈施,反倒三娘哪兒沒名沒份,還是個罪奴之身,三天兩頭就得雨露澆灌一回,這澇的澇,旱的旱,真真到哪兒說理兒去啊。
可他就是奴才,在體面也是奴才,萬歲爺想幹嘛,也不是他能管的了的,忙順著文帝的話音兒睜眼說瞎話:“奴才也聽說王府的花匠本事大,養的菊花兒好,奴才也想見識見識呢,只可惜一直沒造化,今兒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