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也有傾軋,陷害,朋比為奸,您只想使用他們的血氣之勇,恐怕是過於一廂情願了。”
雲崢伸出手掌,看著房簷水落在自己的手上慢慢的道:“你知不知道,我其實不喜歡當官,甚至不喜歡和當官的打交道,這些都讓我感到不快活,之所以走到現在其實都是為時事所逼。
少年之時我在豆沙關的寨子裡耕種農田,當時只想著將幼弟撫養成人,給他一個衣食無憂的家,結果,盜匪破壞了我賴以為生的家園,於是我就幹掉了盜匪,從此之後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睛,所以才歷經生死走到了這一步。
東華門唱名原本是我最樸素的一個想法,等到實現的時候才發現也不過如此而已,當我成為制科三等之時,我的妻妾都歡喜無限,我卻在悠閒地吃著她們捧上來的一碗長壽麵,那個魁首在我眼中尚不及一碗麵條啊。
李太白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仰天大笑出門去,吾輩豈是蓬篙人,哈哈哈。人到了這個世上是要做事情的,如果一心為了無聊的官位就縮手縮腦什麼都不敢做與犬豕何異,官位是拿來辦事情的階梯。可不是拿來守的。
雲崢只要努力過了,就不問結果。那已經不重要了,了不起我雲崢再次躬耕田畝,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出身農戶之家,再回到農戶之家,只要心裡沒有遺憾和愧疚,依然可以吃的香甜,睡的安穩,哈哈。呂惠卿,我走了,不是雲崢想不到那些後果,而是雲崢不屑去想!”
雲崢抬頭瞅瞅天空,見雨水依舊不疾不徐的下著,豪邁的向呂惠卿揮揮手,就翻身上馬,兩腳輕輕地一磕馬肚子,大青馬咆哮一聲衝進了濛濛細雨中。
呂惠卿一直弓著身子雙手抱拳作受教狀,直到雲崢的身影消失在街市的深處。才直起身子,揹著手走進來國子監的大門,至於雲崢特意表演的那一番話是不是聽進去了。只有天知道。
“阿嚏!”雲崢回到家裡就不斷地打噴嚏,在喝了薑湯,泡了熱水澡之後,依舊眼淚鼻涕一大串,這才確定自己受了風寒。
一聲令下,就用醋燻了屋子又將兩個大肚婆趕得遠遠地,就開始自己來到大宋第一次生病之旅,家裡人誰都不許進來,誰進來雲崢打誰。在這個破年代裡,沒有必要的特效藥。感冒發燒也會死人的,家裡人能不被傳染就不要傳染。
富貴人家生病嘛。自然要生的驚天動地,更何況是一位開國侯,不大的功夫,文信侯降尊紆貴的去國子監挑選裁汰廂軍要用的得用疍吏,卻被國子監祭酒歐陽修無端的羞辱了一番,羞怒交加的文信侯冒雨回家,熱身子被冰雨澆了一個透心涼,在遠征交趾時都沒有生病的強壯身子,卻生生的被內火和冰雨糟蹋的病倒了。
“雲侯內火太盛,憂思太過,再加上外邪入侵,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啊。”這就是和雲家交好的張御醫給出的判斷。
皇帝趙禎吃驚的站起來道:“真的病倒了?”在他的印象中,雲崢就是不可能生病的強人。
張御醫躬身道:“啟奏陛下,文信侯確實病倒了,說是受了風寒,全身也在發熱,身邊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模樣悽慘。”
“這是何故?雲陸氏難道敢怠慢朕的功臣不成?”趙禎立刻就怒了。
張太醫連忙道:“非是陸氏不守婦道,而是雲侯怒火攻心,家裡的人誰進去他就打誰,他的親隨想進去伺候,腦袋上捱了一花瓶,現在還滲著血呢,全家守在門外邊不敢進去。”
趙禎皺著眉頭道:“生病就該好好治病,怎麼還這麼大的脾氣,歐陽修也是的,明明知道雲崢跋扈慣了,如果國子監裡的學生願意跟著他去分流那些廂軍,就讓去唄,何苦羞辱人家,難道說他是在拿文信侯在置氣?”
張御醫聽皇帝這麼說,連忙一縮脖子假裝聽不見,陳琳搖頭道:“陛下,這倒不至於,歐陽修雖然被人誣陷,還不至於遷怒於人,雲崢乃是重臣,這點歐陽修不能不考慮,只能說雲崢的秉性過於要強,生生的將自己氣病了,歐陽修拒絕雲崢的要求乃是遵守朝廷的規矩,並無大錯。
既然雲崢怒火難平,不讓家人伺候,陛下不妨多派幾個宦官前去侍奉,也表示一下陛下恩遇臣子之心。”
趙禎點點頭道:“那就遣朕身邊的人,選幾個機靈些的,直到雲崢痊癒。御醫也駐守雲府,等病好之後返回。”
陳琳和張御醫一起躬身領命。
於是,雲家就多了五個宦官進出雲崢的房間,張御醫也在雲崢的房間隔壁住了下來,雲崢半躺在床上喝那些苦澀的藥,宦官不停地幫他擦拭從嘴角流出來的藥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