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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色焦黃,神情沮喪。她對著胡梅梅說話,又彷彿自言自語,我為什麼要相親,其實我根本不需要男人。

然而到了晚上,小宋又會約見下一位,且興致盎然。

許光榮果真參加游泳比賽了,下班後的一切時間都奉獻給了泳池,亥時回來,一身疲憊。床頭的那盞燈再也沒有亮過,倒是燈罩上透白明亮的,被胡梅梅隔三岔五的擦拭。

婆婆忙著跳舞,小宋忙著相親,許光榮則忙著游泳,小輝也被報名了興趣班,胡梅梅忽然覺得身邊的每個人,都把自己放置在一件或輕或重的事情裡,就連公公也適時地開了一刀,然後讓自己隆重地躺在床上,把時間消磨。

好多次下班回來,胡梅梅就坐在沙發上發呆,公公在臥室裡酣眠,呼嚕聲像哨子一樣尖銳明亮,間或又突然止住了,好像聲音和時間都在此處遭到了截流。胡梅梅一直這樣坐著,窗外漸灰,這是一個既不屬於夜晚也不屬於黃昏的混沌時刻,黑暗像一口鍋反扣下來,她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慌,彷彿婆婆公公小輝許光榮和她生活在不同的時空裡,她看見他們忙碌的身影,像電影蒙太奇,她在呼喊,他們卻聽不到她的聲音。

時間久了,她便起身走走,腳有些麻了,踩在地上無數刺痛的感覺,如此真實。公公的呼嚕聲停止後再沒響起,屋子寂靜下來,唯有黑暗像水開了一樣噗噗地湧動,鐘敲了一下,如同一個翫忽職守的人突然想起幹活似的。這個時候,門通常會開啟,婆婆跳舞回來了,而她,也要出門去接小輝了。她關上門,樓梯道的感應燈不知何時壞了,漆黑一片,正好她也不願看見光亮,她往下走,全憑感覺,一深一淺地,朝著黑暗深處。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了很久,恐慌便如影隨形。許光榮比賽的那個週日,胡梅梅決定帶小輝去公園玩一玩。決定是在前一天傍晚產生的,也是看了男同學的信之後,信裡對方講述了一些自己的事情,當然,主要是情感。他說婚姻真是一個奇妙卻又可怕的東西,像一張網,被罩住的兩個人,有的相濡以沫;有的則透過網眼向外張望,甚至還有人不顧一切,撕破此網。胡梅梅覺得自己被婚姻這張網罩住了,還被生活這張網罩住了,她不知如何撕破它,網越收越緊,她感到窒息。

這是在午餐時候,胡梅梅提出的,又像是自言自語,她說,小輝今天不去興趣班了吧,我想帶小輝去公園玩一會兒吧。她的聲音很小,似乎夾雜在吃飯的咀嚼裡。哦,先是許光榮愣了一下,但沒說什麼,點了點頭繼續吃飯。

再是婆婆閃爍了雙眼,她說,好的呀,別去公園了,你帶小輝來看我們表演。婆婆放下碗筷,揮著胳膊示意了幾個動作,除了公公,其他人都看得索然無味。

飯後,胡梅梅果真去了,帶著小輝,其實去哪裡都無所謂,她只想呆在一個人多的地方。

廣場離家一站路,叫來鶴臺,建造時還在報紙上徵集了名字,來鶴之處,聖賢聚集之地,廣場中間凹進去,建成一個露天舞臺,四周有流水,上方有四角亭。胡梅梅坐在一個石凳上,和小輝一起看幾個半大的小孩玩輪滑。廣場被分成若干了方塊,輪滑一塊,交誼舞一塊,太極拳一塊……看累了,便換一處繼續坐著,婆婆在最東邊的方塊裡,上百號中老年婦女,穿得明媚。婆婆看見胡梅梅,眼睛又閃爍起來,每個動作被誇張地展示,時不時地瞟瞟他們,甚是得意。

婆婆慫恿過胡梅梅,放假時一道來跳上幾曲。她不願來,她覺得這是一群沒有憂愁,且充滿自信的人,或者,至少要像婆婆這樣活得沒心沒肺的。兒子膽結石開刀,兒媳|乳腺癌才愈,孫子做了包皮切除手術,老頭子還躺在床上,這一切,對於婆婆來說,好比地面不乾淨了,打掃一下;衣服髒了,清洗一下,是如此簡單且順其自然。有時她也希望自己跟婆婆一樣,沒心沒肺地生活,但她做不到,她在乎太多,再者,許光榮也在乎著。

婆婆中場休息,樂顛顛地跑來抱抱小輝,親熱了片刻,便問小輝,奶奶跳得好不好看?小輝死勁地點頭,說,奶奶最棒。婆婆咯咯地笑起來,婆婆永遠都是快樂的,一處的快樂總是會被無限的延伸擴大,一直蔓延到生活的每個角落。她和小輝答非所問地聊著,她不是為了聊天,而是為了釋放和傳遞某種快樂感受;小輝也聽不太懂,他只是認真接受這種快樂的唾沫星子的洗禮。

胡梅梅起身往另一處走去,人越來越多,城市裡總是有幾處這樣的廣場,或許就是讓每個人都釋放些憂愁,然後沾點快樂的粉末回去。許光榮此刻應該在水裡翱翔吧,一處的快樂或許不能消除另一處的痛苦,但它一定能暫時忘記;小宋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