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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近了人的距離,這個夜晚似乎註定要變得特殊和不尋常。

沒有男人我也挺過來了,我好像在跟誰賭氣,我也沒必要要跟誰賭氣。小宋聲音低了下去,像自言自語。小張開過情趣用品店,家裡還積了一點貨,她送給我一個,我也用了,你不相信吧?

胡梅梅一愣,沒在意小宋的話題已進行了轉移。

我用快一年了,那玩意比男人可靠。小宋直起身體,腦袋跟身後的樹幹一樣高高昂著。

胡梅梅忽然想起很多個早晨,小宋或神情恍惚,或神情激盪,她不知道這跟那個有沒有直接的關係,她一直覺得小宋是一個很遙遠的人物,情趣用品是一個很遙遠的東西,現在這個遙遠的人物用起了遙遠的東西,似乎合乎情理。

梅梅,你不要拒絕這些,覺得它那麼遙遠。小宋像洞察其心思一樣,繼續說道。我不跟你說那麼多,你自己會明白。

小宋的話又戛然而止。明白什麼?明白一個附件被切除,明白她和許光榮的床事總跨不過一個坎。

不知是路燈逐漸黯淡,還是黑夜越來越濃,黑色在她倆之間暈開,她看不清小宋的臉,不知道這張臉上此刻記載了不幸,還是洋溢了歡愉,小宋仍舊悠悠地說著話,內容跟那個東西有關,她說她為什麼要和胡梅梅說這些,因為她們都是不幸的人,不幸人的不幸都是寫在臉上的。她的聲音像黑夜裡流淌的一渠水,閃著白亮亮的光芒,慢慢流向自己,流向自己的痛處,讓胡梅梅覺得這世上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擁有一些不幸,都在這些不幸裡尋覓或多或少的幸福。這也許就是人生吧,充滿恐懼、厭煩、憂鬱和絕望,然後再在這些境地裡,尋找或製造出可供自己取暖的光明。

那晚洗澡回到家,許光榮已經躺床上了,就著微弱的床燈光線翻閱一份雜誌。這盞燈是結婚時添置的,橘黃的光在床頭形成一個罩,不偏不倚地把兩個人環抱在裡面。像一盞訊號,燈旋亮了,必定是要溫存的一晚了。然而胡梅梅手術至今,一年時間,燈都沒被旋開過,它成了裝飾,又像自己倖存的那隻Ru房,帶著惡意的嘲諷。

胡梅梅鑽進被窩,竟然有說不出的激動和緊張,這種緊張把她裹得越來越密,甚至舌頭和牙齒都哆嗦起來。手術後,他們有過幾次床事,像兩個人共同攀登一座高峰,總是在臨近峰頂的時候摔落下來。

一切都進展得比較順利,他們開始攜手而行,溫度不高不低,燈光不明不暗,像電視劇掐到點上,安靜地播出。沒有廣告,沒有前奏,也沒有聲音,胡梅梅睜開眼睛,在許光榮帶給她的律動裡看著那盞燈,它的光線那麼柔和,那麼膽怯,小心翼翼地縮成一團。

許光榮微微閉著眼睛,表情有些複雜,像在品嚐一款飲料,或甘,或苦。他想起小時候田裡常種有一種蔬菜,叫“瓠子”,要是在生長過程中不小心將它的藤弄破了,或折斷了,結出的果實都將是苦的。然而種植的人從不甘心,總希望某一次摘下的會在意料之外。他覺得胡梅梅就是那棵瓠子,一處的藤被折斷了,然後渾身流淌著苦汁。苦味蔓延在八十平米的小屋裡,蔓延在他和她之間。對於床事,在許光榮看來,或在他倆看來,似乎已不是生理的需求,而是一種驗證,對愛意是否存在的驗證。他像走進實驗室的小技術員,小心謹慎地進行試驗。

牆體的隔音效果並不好,隔壁公婆的呼嚕聲悠悠揚揚地傳來,一高一低,一長一短,抑揚頓挫,一派和諧。許光榮突然覺這個聲音很熟悉,像帶有某種氣味兒,又把他帶回那個蘇北農村,像小時候的盛夏,他躺在竹床上看小說,屋外父母在午睡,呼嚕聲漸漸響起,像水被燒開了,聲音愈發明亮。如同現在一樣,此消彼長,帶著溫暖的熱氣彌散在小屋裡。他常常放下手中的書,沉浸於此。在他看來,這就是愜意,就是安詳,就是白頭偕老。胡梅梅的Ru房切除後,他們兩人像掉進了不同深淵裡,無法相望,更無法同行。那顆Ru房就這樣鬼魅地帶走了屬於他們的歡樂。他們住在同一間屋裡,睡在同一張床上,即使身體交合在一起,都無法體味那種愜意。

他突然想起了江娜娜,這個時候。

也只是瞬間的一閃,許光榮便感到心情和體下一陣激靈。他想起了她的Ru房,飽滿得像兩隻皮球漂浮在水面上。這段時間他和江娜娜隔三岔五地會在泳池裡相遇,像約好一樣,許光榮請她喝過一次茶,坐在茶室的一隅,靜靜地聽她說話,聲音很乾淨,很柔軟,也像帶著某種氣息兒。一個下午,他便覺得被這種氣息包圍了,浸透了。一抹夕陽從窗簾一角洩進來,均勻地塗滿她的半張臉。突然,許光榮心中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