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父親,連我的夫婚夫——傑,都沒有真正拉過我的手。
這樣的接觸是陌生而強硬,我無力掙扎,眼看他湊過身來,冰冷的唇貼在我的頸上。
冷,真冷,如玉石一樣的涼意,他是沒有溫度的。
我急急喘息,渾身發抖,任他覆在身上,仰起頭,遙見一輪明月清冷無情。
他緩緩地移動,舌尖滑過我的耳垂,突然,向後長身而起,面上,露出兩支尖尖撩牙。
我駭極大叫,他卻強按住我,撲過來,長長利齒刺咬進面板,牢牢地制住,耳旁,有‘咕嚕咕嚕’的聲音,是他在吸我的血。
第一次,我意識到自己的鮮血有這麼多,嬌生慣養的一身,平時連擦破塊皮肉也算大傷,當此刻,鮮血汩汩湧出,我才開始明白生命的意義。
已經晚了,我只覺渾身的力氣外洩,由那個小小的創口,遊離出身外,我無比恐懼,甚至忘了疼痛。
如一隻癟了氣的皮球,人漸漸神志昏迷,他卻突然停下動作,俯身在上看我。
猶豫不決,沉吟不定,我早已眼花魂散,朦朧間彷彿見到他唇上殷紅,點點滴滴都是我的生命。
我實在看不清楚,只好閉上了眼睛。
同時,有一股溫溼的液體觸到身上,他抬起我下巴,把一樣東西硬塞進我嘴裡。
毫無意識,本能地,我張開嘴,任那腥甜汁水湧進口中,開始的時候,我嗆了一下。
“慢慢來。”他說,捏著我的頜,引導我吮吸吞嚥。
那是鮮血,他的鮮血,待我再有些力氣,睜開眼來,可以看到他腕上傷口,正汩汩流出紅色。我吃了一驚,頓住了。
“小寶貝,多喝些。”他‘咯咯’地笑,又在我口裡擠了些。
鹹、甜、濃、鬱,血液原來是這樣的東西,我只覺自己正無法控制,心裡討厭著,身體卻渴望地湊了上去,含住那脈井源,深深汲取。
慢慢的,他笑不出來,努力要收回手去,但我如附骨之蛆,緊隨不放。
“停下。”他喝,可是沒有用,他只好來扯我,如同拎著只蛆從腐肉上剝離,一抖手,把我拋在一邊。
我仰面倒在地上,腹中鼓漲,喘息咻咻,意猶未盡。
他也在喘氣,面色更白,忿忿地罵我:“你這個貪心的小東西。”
我並沒有聽進去,喝進去的鮮血是溫熱的,從那個男人身上流出,說不定還混著我自己的成分,可是現在,它在我身上絞動,瞬息變得冰冷,冷得刺人。
我抱住身體,在地上翻滾起來,一截截地,在結冰。
“冷。”我哭泣,哀求他:“救救我。”
沒有人伸出手來,周圍一片死寂。
我覺得自己要死了,這感覺比剛才被吸盡血還要深刻鮮明,可人偏偏死不掉,神志越來越清晰,一寸一分,我感到自己的變化,飽漲在胸中的水分如同自己生了腳,在四下飛竄,每到一處,便用冰稜殺個遍體鱗傷。
“啊…,嗯…。”耳邊有人在嚎叫,卻是我自己在大聲呻吟。
不知過了多久,我在冰寒中沉浮磨難,死去活來,再一次立起身來,是在那個男人的攙扶下,我渾身無力任他擺佈,將我安靠在一塊墓碑上。
他從身上摸出把鋒利的匕首,上來整理我的長髮。
“多麼美麗的頭髮,”他再一次稱讚,不住用手襯起細看:“閃著重重藍影,簡直是有自己的生命。”
我欲哭無淚,渾身冰涼空虛,無助地看他,張了張嘴,卻又終沒發出聲音。
“是不是很冷?”他問我:“餓不餓?”
餓?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種搜腸刮肚難受的感覺是餓,我立刻拼命點頭。
他放下匕首,神秘一笑:“等一會,我會給你禮物。”
他走了。不,準確的說,他躍走了,身輕如燕,在林中飛竄,每一跳起,要過很長時間,才下地換力。
黑夜籠罩著我,抬起頭來,滿眼星辰明月,再往四處看,我是坐在墓石堆裡,星星磷火在遠處上下飄蕩,暗淡清冷孤寂,可是,我卻並不害怕。
我覺得自己也像是一塊石頭,冰涼僵硬,可我的腹中蟲噬般的抓癢鑽心,似有一堆無形的小嘴在裡面吸吮尋食,它們遍覓不到,便露出細小的牙齒,一點點的叮咬狠刺,我熬不住,又一次痛苦地呻吟出來。
等他回來,我已在地下翻滾起來,手指摳著石塊,幾乎要折斷成節,面孔在粗石上擦過,也不知道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