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你貪圖年輕的男人血液。”我駁斥他:“你不過看中了我的皮相,想要利用我而已。”
在山洞裡,我們又一次怒視劍拔弩張,笙的眼睛亮到發光,他沉聲道:“你想背叛我麼?朱姬,沒有你,我根本無所謂,不過是少喝些男人的血,而沒有了我,你卻是無法生存,你會選擇藏身之地麼?你知道如何隱匿身份麼?你甚至不會捕獵,動不動就心軟動情,若沒有了我,你遲早會被人類殺死。”
“那就讓他們來殺我好了。”面對他的威脅警告,我並不妥協:“笙,你對我所作的一切,我從來不曾感激同意,現在章言死了,我更是恨透了你,情願死在人類的手裡,也好過跟在身後為你作餌。”
他又驚又怒,惡狠狠盯著我,我想,他是動了殺機了,我不怕。然而,他還是沒有動手,我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麼?莫非族裡的規矩果真嚴厲至此,他雖已落了單,卻仍不敢違背。
“很好。”卻見他慢慢收起了火氣,努力淡淡地看我:“我們走著瞧,朱姬,其實我也很樂意看到你去送死,只要等到這一天,我便能再造一個夥伴了。”
說完這話,他徑自走到山洞另一頭,不再抬頭看我一眼。
自相識變身之日起,我們便爭吵不休,而章巖的死,終於成全了我與笙的決裂。第二天晚上,他果然獨自離開,再也不曾露過面。
我並不覺得難過,只是在那個山洞口,親手埋葬了章巖,往日溫文秀美的青衣少年,最後只餘下僵硬死灰的身體,他可曾愛過我?在不知道真相之前?姑且讓我相信是有一點的,畢竟,在那棟樓裡,他曾說過要保護我,願意帶我逃生。
匆匆幾十年的經歷,我也略知曉了一點世情,當男人肯說救你,在危難之時,就算不一定會實現,也是種難得的幸福。
第 6 章
又是一個黯淡的夜晚,我遊蕩在最繁榮的城市裡,尋找生存之源泉。
以往與笙的爭吵,其實大半是為了賭著氣,此時他真不在眼前了,我卻還得按照他所教會的方式繼續下去。度過了一段困難艱苦後,我開始學會保護自己,
與笙不同,我並不在乎相貌,孤身在外的柔弱女子,如果有男人心生出邪念,那隻能怪他們自己倒黴,我有自己的辦式,並且,亦不覺得是在害人。
偶爾,他們也會對我提及愛情。
此時,世界正緩慢而絕然的變化,留著辮子著長衫的男子與小腳伶仃的女人在漫天紛飛的火光中抱頭逃竄,遍地滾滾的人頭和皮包著骨頭的軀幹;人類的苦難卻是我最充盈的時期;每一條街角巷尾;都橫豎著奄奄一息的身體。
沐身於動亂的年代,我才開始領略到些許長生的樂趣,冷眼旁觀,生命脆薄如紙,掙扎在陰陽一線之隔,比絕望更悲傷的只是如何能努力活下去。
登基、復辟、民主,各式各樣的新鮮詞句傾湧不受控制,激烈鼓脹洶湧的政治動盪下,人心是驚恐的,亂如沸粥也是麻木不仁。
街上行人罕跡,我小心翼翼地避過巡邏的軍人,和結隊成群的過客,專門等候單身的男子,在一條僻靜的衚衕口,終於,有人將手搭在我肩上。
轉過身來,他不過二十歲的年紀,不同於大多數的男人,他沒有長辮子,也不穿長衫。
“小姐。”他叫我:“這麼晚了不要在街上行走,很危險。”
我微笑,每次,他們都是這樣的開場白,然而繼續下去,也都是一樣的目的。
他被我笑的臉紅,年青的面孔上有白淨的膚色和一雙略略含羞的眼睛,垂下眼簾,底下是一管挺直的鼻樑。
“請相信我。”他認真的說:“這幾天警察局在到處抓人,請不要在外面走動,特別是…。”他看了我一眼,突然停住。
“特別是什麼?”我只是微笑,一切早已駕輕就熟,什麼時候該用什麼樣的句子,我是早已習慣,爛熟到無動於衷。
“特別是你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他低下頭,不敢看我:“小姐,你快回家吧,現在外面真的很亂。”
真是個害羞的孩子,我情不自禁去瞟他的脖頸,透過薄薄緊繃的面板,年輕強健的生命搏搏跳動不休,既然他難為情,只好我靠近過去,輕輕倚在他身上。
“真的麼?”我柔聲說:“你說得這麼可怕,簡直會叫人不寒而慄。”
聲音帶著柔弱,有一絲絲的幽怨,通常這個時候,男人會了然微笑,伸過手來攙扶溫存,可是他卻退了回去。
“小姐,這樣吧,我陪你走一段,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