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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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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半個月前,陳是就發覺對面樓有人在偷窺他。

自身個性加長年登臺的緣故,他對視線的敏銳度很高。即使相隔較遠,也會下意識判斷某個注視出自何處,又帶著何種目的與情緒。

起初他猜她有精神疾病,因為放眼望去,整棟樓唯獨她家窗戶是半封閉結構。

每每有窺探行為,她都會藏在客廳窗後,自認萬無一失,實則掩耳盜鈴。

陳是本打算用“視而不見”的方式來處理,然而她得寸進尺,蹲點尾行,令人髮指。

後來他故意增加出門頻率,繞道反間,藉此確認她的面目和身份。

看著裝與體態,果真是同個人。

好端端一個女孩子,怎麼盡幹這些事。

陳是不能理解。

這份迷惑延續到今日,在便利店偶遇她。側目一瞬,他略微驚詫,但沒有表現出一分一毫。

困惑和排斥共同壯大,導致他直率發問,不留情面。

美貌助長罪惡的同時,也能滋生憐憫。這樣近距離接觸她,她的舉止、神態都不像精神問題嚴重的樣子,相反能準確表述,對他的濃厚興趣在她口中變得小心而誠懇,無關騷擾,無關花痴。

厭煩感弱化,轉為好像有點意思,陳是沒有立即刪除她。

但到了下午,他就後悔了。

午睡醒來,他再度收到她的微信訊息:在嗎?

在嗎。

陳是最討厭的開場白沒有之一,意味著雞零狗碎就此展開。

他摁滅螢幕,把手機撂在臥室,去了練習室。

固定響起的鼓聲也意味著男人變相的回覆——

我看到你訊息了,我在,就是不想搭理你。

歸庭月煩惱地挨回床頭,她到底要怎麼跟“陳是”接觸,換取他的好感度。

從小全心全意練舞的關係,歸庭月並無多少跟異性共處的經驗,偶有來往,也都是對方主動,她被動承受,繼而婉拒,遑論“陳是”這種看起來就拒人千里的冷臉型別。

她只能求助自己的心理醫生。

編輯好訊息,歸庭月傳送出去。

騰醫生的回覆速度很快:你以前怎麼跟朋友相處就怎麼跟他相處,可以約他吃個飯什麼的,尤其他獨居,年輕人一日三餐沒個保障,但要注意安全,去人多的地方。

歸庭月說:可我覺得他多半不會答應。

騰醫生說:試試又沒損失。

歸庭月思忖少刻,認可:好像也是。

熬到傍晚六點,歸庭月抿抿唇,雙手端高手機,遵照醫生建議,給他發出加上好友後的第三條問候:

「你吃過晚飯了嗎?」

這次有了迴音,一個字:沒。

一個字。

好歹也是字。

歸庭月胸線湧了下:我也還沒吃。

再無回覆。

歸庭月心緒下沉,不好意思再叨擾騰醫師,就截圖給好友:我想認識一個男生,你幫我看看這段聊天記錄,他怎麼又不理我了。

好友語氣崩潰:你是什麼天選尬聊選手。

歸庭月:……

生怕她情緒易碎,好友轉移話題:是哪位沒良心的小哥哥,讓我們歸大美女受這種委屈。

歸庭月一一交代:沒覺得委屈,就是不知道怎麼行動。

好友聞言:他這麼宅,說明性格內向,你給他叫份外賣示好關心,才加上好友就約會,進度太快,容易把對方嚇跑吧。

歸庭月再次認同,果斷下單一家口碑不錯且配送時間較短的韓料,填上“陳是”的地址。

而後忐忑地在房內等訊息,不時切進點餐軟體看配送員位置。

四十分鐘後,家裡門鈴反而響了,李嬸嬸招呼她出去,問她是不是叫了外賣。

歸庭月趿上拖鞋走出房門,就見門口站著氣息微急的配送員。

他將手中餐食紙袋遞進來,笑嘻嘻:“你後面那棟樓的小哥說填錯地址了,是給你點的,拜託我送過來。”

一旁李嬸嬸露出驚異無比的吃瓜表情。

歸庭月臉卻漲紅了,急忙接過,道聲謝,飛速逃回臥室。

跟紙袋上的卡通小人大眼瞪小眼幾秒,她反應過來,拿起一旁手機,第N次點進陳是朋友圈。

定心符“三天可見”還在原處,歸庭月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