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動地抱住他,只覺一陣激動,抱得緊緊地,心中一酸,眼中一陣模糊,重生的喜悅,產生了莫名的悲哀,這鬼女人,也竟然流淚了,在千軍萬馬衝殺,血肉橫飛中,她沒流過半滴眼淚,甚至沒產生過其他感情,但這時,她流下了罕見的淚珠。
永春身材比她高,他看不到她伏在他胸前臉上的表情,他感到奇怪,為何這次她反常,未動手打他,或者譏諷呵責?他輕撫她頭上的繡巾,說:“你不該追到鹽澤中來,這荒野中的絕域,你不是不知道,何苦不放過我?我是怕被你追及,所以走絕域避免你追到的,唉!差點兒你也陷死在這兒,何苦來?”
嬌軀一陣顫抖,激動地叫:“永春,你還忍心說這種話?你……你……”
他一驚,發覺她在擅抖,和激動的急促聲音大異往昔,猛將將她的臉抬起,驚叫道:“天威!你流淚了?你……”
相處了將近十年,他沒看到過她流一滴眼淚,她是個心如鐵石的女人,沒想到今天竟然出現了奇蹟,是為了曾在死裡逃生麼?不見得,近十年來,不知經歷了多少次死神召喚生死須臾間,她不但不軟弱,反而更兇狠,總之,今天真的反常!
女人必竟是女人,她感到她平時罩上的堅強外衣,僅是一種用以掩飾內心的不安,因而變態的虛偽表現,今天在恐怖的境遇裡,終於暴露出她的軟弱本性了。
他苦笑著用衣袖替她溫柔擦去眼淚,說:“天威!我很抱歉……”
她一時難以控制自己,抱住他飲泣起來,他也抱緊她,顫聲說:“天威盡情地哭吧!人的眼淚有時不需要流下來的,那會讓你好受些,你壓抑得太久了!”
許久許久,她方平靜下來,低聲問:“你受傷了,傷口怎樣了?”
“不打緊,是箭傷,還好!”
“箭傷?你和誰……”
“就是那晚衝殺時流矢,這兩天倒未惡化。”
她長嘆一聲,充滿了絕望表情,幽幽地說:“在生死關頭,身負重傷,你仍然不顧一切危險逃亡,可想你多麼想念妻子了,我錯了,世間的事,我所知道的太少啦!出險之後我送你入關,我也該在天巖海角找我的歸宿了,走!前途險難正多,不知有否那一天?”
“謝謝你,天威!”他捧起她雙手,親她一下!
她渾身一震,但沒作聲,睇注他半響,方轉身軀,一邊說:“永春,不能再往南走了,必須從東西衝出!”
今晚恐怕難以出困,這鬼地方真可怕,到處有洪荒的異獸橫行,恐怕此行兇多吉……”正走間,天空中一顆他黃綵帶青藍斑點的流星,以奇急的兇猛落勢,從偏西處斜飛而來,越來越近,也越變越大,離兩人上空百十丈,竟然左右合抱,從兩人腦後急急的飛下了!
流星沒有聲音快,破空之聲先一刻到達,怎瞞得了草原黑龍?她猛一把將永春推倒,一聲嬌叱,閃電似撤下寒芒暴射的長劍,旋身一劍狂揮!
“嘎”一聲驚啼,劍過血濺,一支雕比手掌還要大一倍毛爪。
草原黑龍一擊而中,砍下了一支鷹爪,搖頭道:“這畜生好陰險,厲害!”
永春爬起一看,也倒吸了一口涼氣,爪大二倍於人手,爪尖象鐵色,經骨毛如鋼羽,還在不住的抽搐扣動,要被抓住,乖乖!不骨裂肉散才怪。
二人抬頭看去,受傷的巨雕飛走也,高空中,五六個小黑點慢慢在盤肇,是雕,飛得太高,看不清。
“他們不敢下來了,要真下來確是麻煩。”她收劍說。兩人向東走,約有五六里,無法再走了。
前面是無數沼澤形成的大盆地,站在搖搖欲墜的崖壁上,可以看清廿裡內景況,委實令人心驚。
“天威,我們由原路退出這鬼地方。”永春氣結的說:“不可能,同樣危險,天快黑了,洪荒異獸快出來了。”
她將剛入沼澤時所遇的怪物說了,又道:“水藻出現的怪物,定是一種巨龍,別說是人,鐵打金鋼也無法和他們拚鬥。”
“我們怎辦?”他慌了,急問。
“順崖向南走,找方向脫出沼澤,我在前開道,拔刀戎備,小心大壁虎。”
兩人心驚膽虎的向前走,“嘩啦”一聲崖塌了一大段,接著“轟隆隆”連聲狂震,水花飛濺。
兩人大驚,不敢再崖走邊,少向裡靠,快步急走。
夜臨了,兩人在一處高罔上露天而宿,一夜中目不交睫,度過了慢慢長夜。
這一夜,是他們一生中難忘的一宵。四面八方奇異的獸吼鬼嘯,此起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