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怎麼鍛鍊的!這,真讓我們沒法說。車伕都是默默的,他們沒有語言,他們有的是對你的熱誠的感謝。這,就是北京對你的回應。
公園乃是新事物(1)
北京出現真正意義上的公園,還是在上世紀20年代的事。北京最早的公園,或許該算是今天位於西直門外的動物園了。1908年,它正式售票對外開放。清人孫寶瑄《忘山廬日記》光緒三十四年(1908)四月廿三日記雲:“(農事實驗場)在西直門外,舊為三貝子園,周十五里,已荒廢,新造樓亭,並開渠通舟。其萬牲園移於場之東南,珍禽異獸,籠置而欄隔焉。……自五月一日始,即售卷,縱人參觀矣。”萬牲園,當時屬於中國第一家現代農業實驗研究基地的附屬設施。魯迅先生1912年5月5日第一次來到北京,兩個星期後,就“與恂士、季士遊萬牲園”,可見當時北京公共消閒的公園多麼稀少,有著幾頭瘦骨嶙峋的老虎、獅子和斑馬的萬牲園,就給百姓帶來了聊勝於無的慰藉。誠然,北京從一建城的時候,城中就修建了不少有山有水的好去處,但都屬於皇家園林,根本沒有老百姓的分兒。只有辛亥革命之後,尤其是在末代皇帝溥儀從故宮出走去天津當寓公之後,這才陸續把原來的皇家園林開放,成為老百姓可以遊憩和消閒之處。本章擬談太廟、中山公園、北海公園、景山公園四處。
為什麼先談太廟?它在天安門的東側,與西側的中山公園正好對稱。按照中國“左右相比,左為上”的傳統,所以先談。它本來就是明王朝的家廟,正殿中供著明代各位皇帝的牌位,肅穆而寧靜。清軍佔領北京,把這裡改成自己的家廟,而把明代君主的牌位移送到白塔寺東面的歷代帝王廟中,讓朱元璋和他的兒孫與李世民、趙匡胤等做伴去了。清君主每年在這裡舉行五次祭奠:大年初一、四月初一、七月初一、十月初一和十二月二十九。每當戰爭獲得勝利,也在這裡舉行慶典,讓重要的戰俘在這裡排列成行,給已經駕崩了的皇帝看。但,1911年11月26日,同樣是在這裡,清朝的攝政王和清政府的諸位王爺在袁世凱的監督下,向已故皇帝的牌位叩拜,發誓永遠放棄他們的皇位與權力,接受新議會的十九項條款,即將帝制改為議會制。清亡國後,太廟的大門仍然關著,並沒有立刻向公眾開放。說到它的大門,請不要誤會成今天那個開在長安街上的大門。實際上,太廟的正門與社稷壇(即中山公園)的正門,原來都開在天安門內,皇帝從午門出來,向東可以進太廟,向西可以進社稷壇,這兩處是他的私產。天安門一關,老百姓根本別想進來。後來,中山公園首先向社會開放,為了老百姓進入的方便,在天安門西側開了大門。為了對稱,也順便在東邊給太廟開了正門。雖然開了正門,但依然沒有公開開放。我在本書開頭講過的太廟灰鶴,長期以來非常準確地來去北京,來時通常是三月初,走則通常是陰曆七月十五前後。在這些日子裡,它們在太廟上空飛來飛去,從中南海里撈小魚給它們的孩子吃,飛在空中時的叫聲很大,彷彿北京就是它們的溼地。如果是平時的祭祀,它們絲毫不迴避前來的親王與官員;如果是皇帝親自出馬,這些灰鶴不知如何獲得資訊,則早幾個小時離開。當義和團剛興起時,皇帝命慶親王到太廟祭奠,灰鶴不像平時那樣飛走,而是盤旋在天空,大聲叫了一個多小時,這才向西飛去而沒有回來。一直等到西太后與皇帝從西安返回北京,這些灰鶴才重新進入太廟。一個西方人在1933年寫成的《古都舊景》當中記錄了這件事,他不禁在發問:“難道不奇怪麼?羽毛動物對未來事情的認識比高明的政治家還清楚呢!”
公園乃是新事物(2)
再說西邊的社稷壇改成公園的事。1913年,清隆裕太后去世,在太和殿上治喪,因為當年是她在清室退位的協定上簽字,所以一時還有不少人說她有“讓國之德”,於是讓市民隨意由西華門和東華門進入太和殿上行禮。國民政府交通總長朱啟鈐負責現場照料,朱總長順便從端門進入太廟、社稷壇諸處一走,發現荒涼不堪,所謂“不堪”者,包括在如今水榭的地方餵養了牛羊!他激動了,遂生重新修復並開闢為公園之思。一有此思,行動便也快捷,各處發起捐款,共計募得五萬餘銀元,朱氏自己與楊度各出資一千元。後公佈賬目,宣佈凡捐款五十元以上者為董事,共計董事三百零三人。凡董事者,以後入園可不買門票。正式開放後,還果真有“天天都來”的董事。此後在朱氏的主持下,把荒廢處逐一修復,利用拆除天安門前千步廊所得的舊木料,先後增修了唐花塢、六方亭、投壺亭、來今雨軒、董事會、春明館、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