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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不吃。我說挺好的。但結果那碗麵條確實讓我吃得很難受,不僅沒有油鹽,而且麵條特別粗硬,可是人家已經拿出了家裡最好吃的東西!

新發村是水城縣一個偏僻貧困村,由於山高坡大,土地貧瘠,主要種植包穀和洋芋。要吃大米只能靠買。吃水也很困難,如果幹旱稍長,村寨就要鬧水荒。那個又黑又瘦的婦女是龍支書的妻子,看得出是典型的樸實農村婦女,大概由於操勞過度,看上去比龍支書的年齡大多了。她不多言不多語,支書叫幹嗎就幹嗎,不會說半個不字。我吃完麵條,她就給燒了一盆開水讓我燙腳。我的兩個大腳拇被開水燙得舒服而又疼痛難忍,忍不住地用手撫摩。當時我根本不知道腳指甲下已經積滿了淤血,半個月後當腳指甲掉下來時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洗完腳很想睡覺,我實在太困了。可是水城縣水利局的工程師劉冬雨和村委會主任楊軍來了,他們來商量給村民們修建水窖的事。他們一開啟話題就沒完沒了。我困的不行,但又不好意思說,只好硬撐著。晚上12點過他們才“散會”而去。

龍支書安排我與他住一間屋,可是當我真正躺到在有些潤溼的床上後又總是睡不著,下半夜我聽見嘩嘩的聲音打破了夜的沉寂,夜雨下起來了,一陣緊跟一陣的密集,大約個多小時後才緩慢下來,但一直沒有停歇。我不希望下雨,遠行人是不會歡迎下雨的。走在路上,好的天氣才會有好的心情,好的心情才會看到路上的風景。雖然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看風景。

我盼望夜雨在天亮前停下來。

早上7點我起來一看,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眼前一片水窪,玉米杆和草叢上爬滿了水珠,遠出霧鎖住了山頭,白茫茫看不見東西南北。天氣冷了下來,我的心情很不暢快。我站在屋簷下看著雨,等著它停下來,可是它總是颯颯的跟我的心情作對。不久村委會主任來了,他叫我去他家坐坐,盛情難卻,我和那個縣城來的劉冬雨跟著他翻過一個小山包,山包下面有兩間土牆房,牆外還用木頭頂著。土牆裡發出了朗朗讀書聲,這個一村之長告訴我,這是他們村裡的學校,幾十個孩子擠在兩間破土房裡已經多年,村裡害怕土牆垮塌,只好用木頭頂住。他們也想好好修一所小學,可是沒有錢,想了多年還是白想。

走完烏江回到貴陽後,我在一篇文章裡提到了這個村的教學狀況,引起了當地有關部門重視,六盤水市的一家大型企業團委決定前往給予資助,在與鄉政府的同志前往途中,由於山高路遠,汽車翻進了山溝,車上的人都不同程度受傷。有位同志傷情較重,送到了省城醫院。在他出院時,他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本來不想告訴我這事,但還是憋不住,就向報社打聽到了我的電話。他打電話的意思不是因為我的文章給他帶來了災禍,而是表示對我的敬佩。我走在烏江的時候,他一直關注著我的行蹤,他希望能和我交個朋友——

到現在已經又過去了半年時間,不知那兩間土屋是否還在風雨飄搖中堅守著自己的使命。

我沒有能力改變孩子們學習的環境,我不過是一個路人,一個匆匆的路人。也許再過一些時間,我就像忘記生命裡的許許多多軌跡一樣把它忘掉。

在村委會主任楊軍家吃過麵條,雨還是沒有停。我有點急不可耐,決定冒雨出發。支書和主任見我不肯停留,只好作罷。他們決定派村民組長黃明光給我帶一段路,說從這裡沿河岸往下走,地形特別複雜,山高路仄,非常危險。黃明光的一個堂弟5年前就在叫“狗爬巖”的山崖上不慎掉到深谷裡被河水捲走,黃明光帶著好幾個人找到叫落河(伏流)的地方,最終還是屍魂未見。

聽他們這麼說,不免有些害怕。於是答應黃明光帶我走一段路,但前提是我必須給他報酬。

9點過鍾,我打著雨傘,黃明光裹著塑膠布,我們一前一後走向長滿草蔓的羊場小道。出去不到一公里,我們的下半身就打溼透了,褲子緊緊扒在腳杆上。過了一座大山,我們就像兩隻迷路的山羊鑽進了沒有盡頭的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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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穿越大硝洞(1)

橫穿過一座大山又轉下行。路徑雖然有些平緩,但全是黃泥路,溜滑溜滑,只要稍不注意就會摔倒。鞋內灌滿了水,鞋外湖滿了泥,每邁一步灌進鞋裡的水就從鞋口往外射,沒有縫隙的鞋面繃得鼓鼓的,大腳拇也越發痛得厲害,但是卻沒有心情顧及它這無關大局的小東西。

由於路徑太滑,我們的步伐也就十分快急,慢了反而走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