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允迪被押往開封,這個訊息讓趙桓簡直暴怒……
當然,假裝暴怒。
他當然很清楚,這是他爹必然會做出的選擇,包括路允迪說的燒死他也同樣是必然的,他和他爹之間早就已經是你死我活的關係,真要是他把他爹抓住,一樣也是要太上皇因為各種意外暴斃的。
但是。
他依然必須暴怒。
暴怒是一種態度,暴怒是一種原則。
他毫不猶豫地下旨,要求鎮江知府逮捕蔡攸,秦檜,當然還有大畫家身邊一大堆核心手下,並將他們立刻押送開封。
這當然也是不可能的。
他的聖旨在盱眙被駐防的南宋軍攔下然後以王躍矯詔為理由,直接又扔回了泗州,這幾年雙方一直就是以這種方式玩兩個朝廷。無論開封向江南傳遞任何聖旨或公文,都會在各處關卡被以王躍挾持皇帝矯詔為理由扔回這邊。
然後趙桓再次下旨,以抗旨為理由下旨淮南東路提刑捉拿盱眙守將。
然後聖旨再被扔回。
然後他昭告天下。
內容當然不是他爹私自勾結女真準備借兵,而是這些奸臣挾持他爹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叛國行為,這種事情還是不能直指他爹,畢竟這個孝道還是要顧及。但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明白是怎麼回事,這份詔書就等於告訴各地官民,他爹已經在引女真人入侵了,他和他爹之間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的內部矛盾。
不過……
“這並沒什麼用!”
王躍對劉錡說道。
他緊接著就到了開封。
這時候已經開始進入麥收,各地的分田,基層建設都基本完成,整個河北一片豐收的歡騰,畢竟這是那些農民們第一次真正得到完全屬於自己的收穫。
他們只需要交十分之一的稅就能享受剩下的了。
宋朝田賦並不多。
實際上古代田賦都不多,明朝標準是二十分之一,哪怕江南那些被傳播為朱元璋報復蘇州百姓的重賦官田大致上也就十分之一,宋初的田賦標準也是十分之一,目前各地大致上就是二十分之一到十分之一之間。
但實際上能夠拿走最少十分之三的收穫。
這是宋朝官員自己說的。
民餘十之六七。
真正多的是那些亂七八糟尤其是沒有標準的損耗,還有徭役之類,官田還有官租,和糴這些亂七八糟各種名目繁多的剝削。王躍的改革就是取消除了田賦以外所有的,只是收大約十分之一的田賦,其他人頭稅,損耗之類統統取消,自耕農也得少交最少五分之一的產量。
佃戶就更不用說了。
當然,還有一個條件是他們並不在意的。
就是糧食統購統銷。
事實上他們餘糧都得給王躍,所以王躍手中反而糧食更寬裕,只不過變成他拿錢買而已,但他的錢是自己鑄造的,直到目前為止,大宋各地依然流通鐵錢。所以他在遵化的鐵廠依然能夠源源不斷鑄造對他來說實際上一文不值的鐵錢,然後用這些鐵錢支付給那些賣糧的農民。後者還喜歡他的鐵錢,因為質量遠遠超過原本朝廷鑄造的,所以農民們都喜歡把糧食賣給他。
這個過程還可以維持幾年,至少年之內,他大量鑄造的鐵錢不會出現嚴重貶值。
畢竟有整個國家可以稀釋。
因為質量好,這些鐵錢正在受到所有鐵錢流通區歡迎,實際上是在不斷從河北外流的,畢竟這時候大宋除了京畿之外,幾乎所有各路都流通鐵錢。至於這個過渡期以後,那就以後再說吧,大不了搞債券回收,或者炒作個大專案,總之有的是辦法從農民手中哄回來。
“我明白官家的意思,他還是要給太上皇保留顏面以成全孝道,但這樣還是不清不楚。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清不楚!
對於天下百姓來說,這終究還是父子爭天下,這終究還是趙家內部的事情,與天下百姓沒什麼關係,官家的確是皇帝,但太上皇也終究是官家之父。對於老百姓來說,官家也罷太上皇也罷,都是趙家人,江山是趙家人的,怎麼鬧都是趙家人的事情,他們沒必要在意。
太上皇是引女真南下,可他也是趙家人,趙家人引女真南下入侵趙家人的江山與百姓何干?
這大宋又不是百姓的。
這就像耶律餘睹一樣,他帶著契丹給女真當狗,可為何那些契丹人還願意跟著他?因為遼國江山本來就是他們耶律家的,他本來就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