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船隊就這樣開始了黃河大漂流……
這時候的黃河當然不是現代的,過了三山浮橋之後向東北到達濮陽,然後再幾乎折向正北,縱貫大名府一直向北到達現代的武強,再轉向東橫貫河間府進入滄州然後折向北,剩下就大致上相當於後來的運河了,最後在天津轉入現代的海河進入渤海。
這就是宣和年間的黃河。
直到幾年後杜充扒開了滑州李固渡黃河大堤。
浩浩蕩蕩的黃河終於結束了北流的漫長時代,開始了奪淮入海的歲月,然後再到六百多年後,以自己沖垮銅瓦廂大堤來回到她原來喜歡的方向。
滄海桑田啊。
只不過每一次變遷都是一場浩劫。
王躍乘坐著童貫專門撥給他的船,連同劉錡,馬擴還有武松一起欣賞著沿途風光,享用著沿途官員犒軍的酒肉,舒舒服服地漂流在滔滔黃河上,僅僅五天就到達了大致上現代武強。這時候也屬於武強,只不過縣城在現代街關鎮,而在現代武強縣城與街關鎮之間,還有一條湮滅於歷史的河道……
“滹沱河!”
馬擴搖著摺扇說道。
這個人還是有點喜歡附庸風雅的,還喜歡寫個日記什麼的。
“那再往前呢?”
王躍問道。
他們的船隊已經轉入這條河道,開始逆流而上。
“這是人工疏浚連線滹沱河與大河之水道,據說還是曹魏之時開鑿,再往前就是饒陽,在饒陽轉入滹沱河主流,向前一段之後轉向另一條水道進入唐河,剩下就是沿著唐河一直到高陽關。”
劉錡說道。
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高陽關。
也就是現代高陽,孫承宗老家,那裡是整個河北防線的後方基地,這條防線以三關也就是雄霸二州及信安軍為右翼前沿,另外還有西邊的保州和廣信安肅兩軍為左翼前沿。一旦兩個前沿有一處被突破,那麼後面的水長城,也就是從高陽關北邊,現代保定東邊的邊吳泊開始,一直向東綿延到黃河的數百里水網沼澤開始阻擋敵軍騎兵。
以高陽關為突出部的第三道防線開始準備血戰。
因為這是最後防線。
一旦被突破就是整個華北平原的一瀉千里,敵軍騎兵不到三山浮橋是剎不住車的。
所以靖康時候宋軍燒了那座倒黴的浮橋。
不過燒了橋也沒擋住人家。
“若不失幽雲,又何至於此?”
馬擴悵然嘆息。
這就是大宋朝對幽雲那近乎著迷般的追求。
王躍卻站在那裡,看著岸邊衣衫襤褸的貧民,後者正在用麻木的目光看著這支順風而行的船隊,在他們身後是一座座破敗的草屋,他們腳下的農田裡是稀疏的禾苗……
清明上河圖的盛世距離他們已經很遙遠。
開封的繁榮富庶,是大宋朝在整個國家抽血的結果,以一國養一城,甚至都用紙幣來搜刮財富,當然可以得到一個區域性的盛世,後人只看到那副堪稱不朽的畫作,卻看不到在這幅畫作外面,是整個帝國的貧窮。
連江南都造反了更何況是別的地方。
北方也一樣。
很快就是宣和北方大暴動了。
張萬仙,張迪,賈進,高託山,武胡,李太,徐進……
從後年也就是宣和六年開始,整個河北,山東無數造反的蜂擁而起,然後再到靖康之變,這些亂七八糟的官方定義盜賊們,又紛紛轉向了抗金。
和明末也差不多。
順風的船隊當天傍晚到達饒陽,第二天從滹沱河走一條連線水道進唐河,到他們從開封啟程十三天後,也就是四月二十三日上午到達順安軍,這裡也就是高陽關,再向前就是邊吳泊的沼澤。不過實際上仍然可以向前,這條水運線一直到最前沿,然後接入另外一條線,也就是沿著黃河直接向北到滄州,然後轉入南易河向西的水運線。
整個北方前線基本上都能用水運連線。
畢竟大宋朝經營這道防線已經一百多年,所有能想到的都做了,包括雄霸之間的地下通道。
可惜,再好的防線終究得人來守。
高陽關碼頭。
旌旗獵獵,鼓樂齊鳴。
“這個老頭是誰?”
王躍指著人山人海的岸邊,一個正面帶微笑,看著童貫登岸的老者,這個人同樣也穿著紫袍,頭上戴著平腳硬幞頭,也就是大宋那造型別致的官帽,看起來得六十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