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的問題,正如周松林那般,長袖善舞,步步生蓮,方能成為最後的贏家,此間微妙之處,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唐衛國注視著江面,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輕聲道:“佑宇兄,塌方事件,解決的非常漂亮,尤其難得的是,居然能臨時捧出個捨己救人的英雄人物,變壞事為好事,這真是神來之筆,高明得很,老實說,我是自嘆弗如啊!”
王思宇嘆了口氣,擺擺手,仰在雕花躺椅上,望著西邊那輪火紅的日頭,有些無奈地道:“衛國兄,那也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總不能在全國媒體面前出洋相吧,也只好變通一下了。”
唐衛國輕輕點頭,哼了一聲,語氣不善地道:“佑宇兄,這本來是突發事件,很難提前預料,可有些人啊,唯恐天下不亂,就是想借題發揮,以為看到了機會,能把水攪渾,召集了一大批新聞媒體過來,等著看咱們的笑話,可惜,沒有讓他如願,終究是化險為夷了。”
“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是誰?”王思宇轉過頭,似笑非笑地問道。
唐衛國看著他,意味深長地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
兩人心中瞭然,會意地一笑,均是輕輕搖頭,半晌,王思宇坐了起來,雙手摸著魚竿,凝神半晌,又輕吁了口氣,躺了回去,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輕聲道:“後續的工作,老石都處理好了吧?不要留下尾巴,免得被動。”
唐衛國輕輕點頭,含笑道:“上面也已經認可了事故報告,只是,有人不肯罷休,還想透過省紀委,搞深入調查,我的觀點是,可以查,不光省裡要查,咱們市裡也要查,若是查出違法亂紀的行為,無論牽涉到誰,都要嚴肅處理,絕不姑息。”
王思宇笑了笑,把玩著手中做工精巧的木杯,輕聲道:“衛國兄,這個態度很好,只要屁股是乾淨的,不怕別人做文章。”
頓了頓,他又坐了起來,把杯子放在旁邊,雙手抱膝,輕聲道:“當然了,基建工程涉及到很多利益糾葛,有時候,一些事情,也是防不勝防的,要有心理準備。”
唐衛國擺擺手,壓低聲音道:“佑宇兄,不必多慮,這方面,我心裡有底,大問題沒有,小的事情上,隨他們折騰去,咱們心底無私天地寬,冷眼旁觀就是了。”
“你有把握就好。”王思宇淡淡一笑,見浮漂輕微動了兩下,手疾眼快,馬上提竿,感覺沉甸甸的,知道咬鉤的是條大魚,忙站了起來,踱著步子,開始慢慢溜魚,魚掙扎得厲害時,就放放線,不動時就輕輕收線,幾分鐘後,水花四濺,一尾大鯉魚被帶出了水面,落到腳邊,依然搖頭擺尾,蹦跳個不停。
早有女服務員奔了過來,幫著摘掉鉤子,抱著大魚過秤之後,吐了下舌頭,誇張地道:“王書記,恭喜了,五斤七兩,已經很大了!”
“是不小!”唐衛國聽出話裡的歧義,不禁放聲大笑。
王思宇擺了擺手,笑著道:“衛國兄,別高興得太早,你的未必足月,沒準還不到半斤呢!”
那女服務員忽地醒悟,立時粉面羞紅,把鯉魚丟進簍子裡,幫著下了魚餌,羞慚慚地跑了回去,站在立柱旁,把臉扭到一邊,拿手捂了嘴,咯咯地笑個不停。
唐衛國收起笑容,摸起一杯酒,喝了一小口,淡淡地道:“不開玩笑了,佑宇兄,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最近,洛水要有變化了,想聽聽你的意見。”
王思宇微微一笑,伸手抓了把瓜子,不緊不慢地磕著,半晌,才輕聲道:“順勢而為吧,省裡的意圖琢磨不定,身在官場,很多事情,大家也都是身不由己,只能邊走邊看了。”
唐衛國伸了個懶腰,把杯中酒喝下,放到石桌上,笑吟吟地道:“我是極有誠意的,咱們兩人,到目前為止,合作得都很愉快,希望以後也能如此。”
王思宇仰起頭,眺望著如血的殘陽,沉吟道:“衛國市長,過段時間,會有一個三十人左右的縣處班開班,他們的情況,可能你也清楚,至於履歷,我都看過了,都是年富力強的好乾部,本該在重要的崗位上發揮作用,現在卻都靠邊站,這是人才的浪費,不應該啊。”
唐衛國沉默下來,心裡有些犯難,這個價碼開得委實高了些,只怕前面的虎沒打成,後院又養起了一匹狼,那就更加麻煩了,沉吟半晌,他摩挲著頭髮,閃爍其詞地道:“是啊,這麼多幹部,要都安排到重要崗位上,難度確實很大,慢慢來吧,以後出了機會,可以優選考慮他們。”
王思宇暗自嘆了口氣,有些失望,相較其他人,他還是很欣賞唐衛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