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見我們說話嗎?他被封在石頭裡,會不會覺得很無聊?”
謝衣搖搖頭,“岩心玉訣封閉五感,應是聽不見的。”見她面露不忍,又安慰道,“結界內外時間流逝並不相同,待無異醒來之時,只覺須臾一瞬罷了。”
“那,還要多久才能解封?”
“按烈山醫書中的記載,以蠱蟲為引確實可續接心脈,只是……”
謝衣閉上雙眼搖了搖頭,“蠱蟲續命雖是可行,然而卻令人脈搏不復,為師既深知箇中滋味,不願無異亦覺遺憾,故而決心在此之上另尋良策……這時日,便拖了久些。”
他傾下身,輕輕握住那微微蜷起的冰冷手指,轉過頭朝謝欣兒笑了笑,“幸而此事已有眉目,勿要擔心。”
謝欣兒凝目注視著那尊石像,想象著岩心玉訣解封后,樂無異眸中泛起的熠熠神采,心中只盼著他能早日恢復。
少頃,她將一卷卷軸從背後的包袱中抽出,走到書案旁放下。
“師父,我照著您譯成的漢字,將這最末一卷的偃術卷軸也拓完了,等到了長安,就將這些拓本都交給宣和帝。不過……開頭幾卷中的漢字譯文,好像與後來師父寫的不太一樣。”
“確實如此,那原本是無異的字跡……此事說來話長,待他醒來後,請他親自告訴你罷。”謝衣站起身,見謝欣兒拿起卷軸正要放入書箱,便道,“交由為師整理便可,時辰已是不早,莫要耽誤你的行程。”
二人離開後,一隻白頭偃甲鳥從窗外的枝頭飛入謝衣屋中,輕盈地落在了桌上。它咕咕喚了幾聲,低頭拱著那捲置於書案邊角的卷軸,將它向裡推了一推。
卷軸的繫結在挪動時微微鬆散,展開了寸餘寬的紙面,只見那紙面末端寫有“譯者”二字,下方繪著一個圖案——半片葉子扣著一枚齒輪,雋秀端方,翰墨灑脫,正是謝衣慣用的紋章,紋章之下另附有全部卷軸譯成的時日。
只是,謝衣紋章與那時日之間尚留有幾寸空白,像是盼著有朝一日,另一位譯者將他那枚圓潤憨厚的紋章,親手繪入那方空白之中。
自此之後,兩枚紋章便可相依相偎,彼此陪伴,終是再不分離。
【終】
番外 無射少俠異聞錄
【一】
“上回說到,無射少俠重傷後,由其師帶至一處島嶼閉關療傷。師歷時多年,幸得良法令其恢復如初。然少俠甦醒僅數日,即動身前往門派總舵運籌帷幄,襄助千里之外行俠仗義的小師妹,其師仍留於島上,以自身之力照拂周遭百姓。二人雖山長水闊相隔萬里,然彩箋尺素從未間斷。師徒二人何時重逢,且容紅袖慢慢道來……”
傳說中“無射少俠”的真身——定國世子樂無異,此刻正愜意地窩在被中,興致勃勃地翻閱著那冊新買的《逸塵記別冊——無射少俠異聞錄》。在他被封於岩心玉訣的五年裡,逸清仍然有滋有味地編寫著他的故事,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讓他在話本的世界裡過得更為異彩紛呈。
因此,在樂無異離開龍兵嶼回到長安的數月中,白日去天工坊審閱各地民用偃甲的維護回報,晚上回到樂府,便瞞著傅清姣偷偷熬夜看話本,直到今晚才將欠了五年份的《無射少俠異聞錄》全部補完。逸清的訊息似是相當靈通,待他抵達長安不久,紅袖添香的新刊就緊隨其後地出現在大街小巷的書店裡了。
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告訴她的……樂無異撇撇嘴,又暗自鬆了口氣——雖然一連數月,他提心吊膽著夜間燭光會被傅清姣發現,但這五年來的話本中,諸如“逸塵與無射少俠暗生情愫比翼雙飛”的奇怪內容終於徹底消失了。
咕咕,咕咕。靜謐夜色中,由遠及近傳來一絲輕微聲響。
樂無異眉眼一彎,啪地將書扔回了桌上,跳下床跑去推開窗。
一隻白頭偃甲鳥撲稜撲稜地飛進他的手心,樂無異勾著嘴角,一字不落地聽完凝音石裡的傳音,又耷拉著腦袋躺回了床上。
話本仍舊攤開在床頭,字裡行間妙趣橫生,似乎正等著被人繼續翻閱,然而樂無異卻直接熄了燭火,悶悶不樂地蓋上被子。
黑暗之中,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
翌日恰逢休沐,樂無異無心看書,乾脆出門閒逛,不知不覺便踏上了通往碼頭的道路。多年已過,長安碼頭仍是記憶中熙熙攘攘的模樣,隱約有幾聲鼓樂絲竹,似乎有人正搭臺表演。樂無異側耳細聽,只覺那樂律甚為耳熟,不由快步向碼頭走去。
果然如他所料,那鼓樂之聲正是源於岸邊的竹筍包子號。樂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