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上前,把小老鼠還到他手中,又解釋道,“我叫謝欣兒,是十二叔叔讓我來送書的。”
那男子看了看小老鼠,寬慰道,“不必擔心,應是無礙。”又瞧了她一眼,“原來……你是謝家的小輩。”
謝欣兒見他難得沒戴面具,便趁機打量了幾眼,見他神情溫和,於是大著膽子問道,“伯伯,這隻小老鼠跟真的一樣,它會自己動嗎?”
“這是偃甲,名為鑽天鼠,是我徒兒做的。來,你看……”男子蹲下身將鑽天鼠放在地上,只見它在地上靈活地跑了一圈,又被收回手中。
“咦,這也是偃甲?”
“你亦知偃甲?”
“小時候聽姆媽說,流月城裡那個給大家取暖用的偃甲爐,是很久以前我們謝家的一位叔叔造的。雖然姆媽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說過他是一位通天徹地的大偃師。”謝欣兒的語氣中不自覺帶了一絲驕傲,又好奇地問那男子,“你也是偃師嗎?”
男子目中微微一閃,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只是點了點頭。他回到桌邊,將桌上那塊被吹亂的手巾重新疊好,把鑽天鼠放在了上面。
謝欣兒看著那男子動作,發現那塊墊在下方的手巾已有些褪色,應是被使用過數年的舊物,卻依舊不染纖塵。
那男子從書架旁取下一隻偃甲鳥,略帶歉意地對她道,“書卷分量頗沉,難為你小小年紀專程送來,這隻偃甲鳥便送與你罷。”
“不用不用,我也是順路過來的,而且那些書也沒……沒那麼重。”謝欣兒連連擺手,忽見那偃甲鳥飛到她的肩頭,歪著腦袋瞧著她,又咕咕喚了幾聲。她想去摸摸它精細的羽毛,又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只是孩童天性好奇,幾番掙扎後,她實在抵不住誘惑,仍是將它從肩上取了下來。
“謝謝伯伯,這隻小鳥好漂亮。”謝欣兒將偃甲鳥捧在懷裡,低頭道謝。
“……今後,若是想修習偃術,亦可來尋我。”
她詫異地抬起頭,發現那男子正低頭瞧著她,嘴角噙著一絲隱約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
“那……我過幾日再來找你,到時候,你能不能教我做那隻鑽天鼠?”
男子應了聲好,與她一同把書搬上書架,又幫著她背起籮筐,親自送她出了門。
數日後,謝欣兒帶了束脩再次前來,磕頭拜了那男子為師。據男子所言,他亦是姓謝,單名衣,她還有位叫樂無異的師兄,眼下暫時不便相見。
之後每隔幾日,她便來到謝衣住處,隨他讀寫漢字、修習偃術法術。謝衣平日裡十分繁忙,每回只能教她一兩個時辰,其餘時間,不是接待偶爾從陸上來的陌生訪客,便是坐在書案旁查閱醫書典籍,或者乾脆消失在了那副牆上的畫中。
她曾問過謝衣,畫裡連朵花都沒有,為什麼總喜歡呆在裡面?謝衣淡淡道,他的家人行動不便,只能居於畫中,自己若能得空,便想前去陪陪那人。
十五歲那年,謝欣兒偃術略有小成,謝衣鼓勵她離開龍兵嶼外出遊歷,又提議前去長安天工坊,那處應有多年前樂無異所造民用偃甲的記載。她一一應下,臨走前又央了謝衣幾回,終於第一次隨他進入了那幅畫中。
在幼時的記憶裡,畫中的樹都是光禿禿的,然而此番一路行去,那些枝椏上居然都綻出了粉色的花骨朵,畫中的天地像是熬過了蕭瑟寒冷的隆冬,終於迎來生機盎然的初春。
二人來到一處居所。屋前的草木鬱鬱蔥蔥,在灑滿陽光的庭院中愜意搖擺。謝欣兒從未見過這些品種,謝衣告訴她,這裡有過一次變故,原先的花草全凋謝了,這些均是他後來從別處移栽的,也許不久就能開花。
謝欣兒跟隨謝衣學了五年,此時見他神情便能明白,他這是又想起那位家人了。她一直頗為好奇那人的身份,卻又不敢多問,不過隨著年紀漸長,心中已有了幾分瞭然。
謝衣推門進了屋,謝欣兒暗想,貿然拜訪謝衣的家眷終歸有些唐突,於是耐心候在了門外,順便整理著自己的儀容,直等到謝衣招呼她,才舉步走進,脆生生地喚道——
“謝欣兒拜見師……”
她忽然住了口,愣愣地向床榻看去。
床榻上只有一尊橫臥的石像,形貌是位青年男子,面容俊朗,雙目闔起,像是正在沉睡。
“這便是你一直想見的師兄樂無異。”謝衣坐在床邊解釋道,“五年前為平息一場禍事,無異身受重傷,心脈近乎損毀。為師只得以岩心玉訣將他封印,待尋得治癒之法後,再將其解封。”
“師兄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