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
因為在這座城裡已經戰鬥了許久,從一開始覺得這座城已經不像雲秦立國前十年那麼精彩,到見過了太多精彩的修行者,此刻倪鶴年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空洞。
然而聽著他的這句話,文玄樞的心中驟然變得寒冷起來,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總覺得要發生的事情十分可怕。
煉獄山大長老死了。
倪鶴年雖然是這座城裡無敵的聖師,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神仙,已經不能再戰。
城門守軍叛了。
狄愁飛叛了。
冷鎮南叛了。
該叛的都叛了,不該叛的也叛了。
然而他只是藉著這些人的勢,做到了這樣的事情,此時的一切依舊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依舊保持著勝勢。
那這座城裡,還有什麼能夠阻止他摧毀長孫氏,登上這座真龍山?
他抬頭望向真龍山。
如果在此時,還能再出現什麼能夠阻止他的可怕事情,那一定只可能來自真龍山。
在他看不見的真龍山那些深深的幽暗殿宇裡,一條條重重的帷幕忽然飄動起來,無數的光絲,在這些厚厚的幕布上像流水一樣淌下。
……
激戰著的皇宮驟然變得安靜下來。
不是因為這世人根本無法看見的景象,而是因為一條明黃色的身影,從真龍山的腳下,沿著皇宮的中軸線,緩緩走來。
所有看到這一條身影的雷霆學院修行者和中州衛,全部不自覺的互相後退,開始放下手中的兵刃。
並非只是因為此時這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無上威嚴,更多的,還因為這人是能夠徹底瞭解這場動亂和殺戮的人。
在此時能夠起到這樣效果的人,自然只有可能是雲秦皇帝。
文玄樞陰厲緊鎖的眉頭鬆了開來。
看著在筆直的皇城中軸大道上緩緩走來的雲秦皇帝,他知道不管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這已經是最後的決戰,他喜歡這種決戰的感覺。
他轉頭,看了白衫文士一眼。
白衫文士看著他,點了點頭,從袖子裡取出了一根紫紅色的石柱,石柱上沒有任何的符文,卻是有無數細小的孔洞。
一絲魂力由白衫文士的手中沁入這根一尺來長的石柱裡。
一隻只很細小,像蚊子但不是蚊子的紫紅色小蟲,從他手裡這根石柱的孔洞裡飛了出來。
這種紫紅色小蟲的數量很多,以至於遠遠看去,這根石柱一時間好像在冒出一條條細小的紫紅色細煙。
這些小蟲欣喜的嗅到了無數新鮮血液的味道。
於是它們變得貪婪,落入了那些血泊之中,開始吸血、交尾、排出無數更加細小的白色蟲卵,然後死去。
白色蟲卵孵化,變成更多的紫紅色小蟲,然後更多的紫紅色小蟲開始重複這個過程。
進食、交尾、產卵,繁殖後代,這本身是天地間最普通的生息繁衍之道,然而這一切卻實在太快。
快得讓人感覺極其的恐怖,毛骨悚然。
這種的過程,只在兩三個呼吸之間,便完成一個迴圈。
就好像你在眨眼之前,還是黎明,但眨眼過後,你卻發現已經是黑夜降臨。
一絲絲細小的紫紅色細煙,很快變成了一條條煙柱,變成了一蓬蓬紫紅色迷霧。
雖然此刻文玄樞和白衣文士還未做任何進一步的動作,這種小蟲也從未出現在某場戰役之中,甚至沒有出現在修行者的典籍裡面,除了文玄樞和這名白衣文士,沒有人知道這種小蟲到底有何用途,有什麼厲害之處,然而所有的中州軍和雷霆學院的修行者,都覺得很震撼,都覺得很恐怖。
他們知道,這必定是文玄樞的最厲害手段,用於決戰的最強手段。
雲秦皇帝依舊在足以並列九輛黑金馬車的皇城中軸大道上緩緩走來。
他穿過了殘破的金鑾殿,站在了金鑾殿的前方。
他也看到了這些小蟲如同濃縮了時間的生老病死,然而他的眼中,唯有霸道、強大、自信、威嚴、狂熱、甚至渴望…卻沒有一絲恐懼。
這些都和強大有關的狂熱情緒,使得他的整個有些形銷骨立的面目和雙眸,都在發出熾烈的光彩。
此時面對掌管這雲秦的皇帝,文玄樞想要說些什麼。
而面對敢於挑戰自己的文玄樞,或者說對於那些並沒有出現在這座皇城裡面的其它敵人,雲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