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淚水,一樓樓梯間窗戶透進來的昏黃的陽光靜靜籠罩著劉媽佝僂小巧的身體,也籠罩著丞之,輪椅冰冷的扶手反射出溫柔的光芒。丞之慢慢扶著牆壁站起來,在劉媽不可思議的眼光中緩慢地爬了兩階樓梯。
彷彿不確定他可以行走,劉媽跟在他後面,小心翼翼,隨時準備在他倒下時用自己羸弱的老太太的身體接住他。
丞之轉過去,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
回到家裡,劉媽進浴室放了一會熱水,黎丞之進去泡了個澡。按老媽的說法是去醫院的晦氣。水池邊上放的洗浴用品居然都是他以前喜歡用的牌子,種類齊全。走到陽臺上,發現父親當年養的菊花依然盛開。另一邊連著獨立衛生間的陽臺上還晾著他的衣服。算算,劉媽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在他家也有二十多年了。父母在的時候受她照顧,父母過世了,她還是這樣用心的照顧著。上輩子,他也沒多想過這位老人,現在,卻頗受感動。
衣櫃裡的衣服整理得很乾淨,帶著母親喜歡的蘭花香。他找出一件自己以前穿過的純黑大V領羊毛衫,搭了黑色的褲子和一件菸灰色薄風衣。雙腿還不是很靈活,更因為剛剛爬樓,有些乏力,待穿好一身衣服時又累了一身汗。
燒了熱水,用大瓷杯泡了杯茶,邊喝邊翻看著家裡的東西。老爸的鋼筆,老媽的相框。他少年時彈過的鋼琴。還有家裡的老保險箱。他不記得什麼時候在裡面放了些現金,一張房產證,還有幾張卡以及他送給老爸的手錶。黎丞之忽然想起他居然是身無分文的。且,他暫時不想回他跟陳毅的家去取回他的東西。要不是保險箱裡的錢和卡,他接下來的生活估計很成問題。
現金有三疊,三萬塊。卡是父母的,但戶名是自己,大約是一輩子的存款,加上他每個月打過去的,居然有不小一筆。
劉媽上來把廚房轉角處的冰箱插上電,將買來的食品和飲品按類別放進去。她記得丞之小時候最愛喝可樂,還非百事不可。但每次一喝超過一瓶,扁桃體就會腫大,接著就是發燒上醫院。所以她總是隻放一瓶這種飲料在冰箱裡,其餘的都被她藏在廚房的碗櫃下面。
等她做好午餐,去叫丞之時,卻發現丞之睡在他父親的太妃椅上,合體的褲子包裹著健康修長的雙腿,腳上的拖鞋掉了一隻,露出圓潤可愛的腳趾頭。胸部隨著他的呼吸起伏著,能見著成年男人的厚實寬廣。
“還是瘦了點”,劉媽心想。
這個老人輕輕撥開了丞之臉上的黑髮,露出一張驚人的,年輕的臉。就像十八歲的黎丞之。或者,更英俊一些。若不是這張臉的右眼眼角的那顆淚痣,她必然拖起掃帚將之掃地出門。
她並未叫醒熟睡的丞之,把薄毯輕輕蓋在他身上以後,就將飯菜用盤子蓋起來保溫,又去丞之房裡收拾起來。床罩收掉,重新鋪上深藍色的床單,家裡的暖氣也開啟,她知道丞之的腿受過重創,不能受涼。現今已是初春了,但冬天的寒氣尚未徹底走遠。做這些的時候,老人感覺自己身上的那些毛病都離開了,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剛去主人家做工的時候。那時候的丞之還是一個小小的少年。轉眼,就長這麼大了。重新挑好春季的衣服放在櫃子裡,大多是丞之二十多歲時穿過的舊衣服,因為沒怎麼穿過,都還很新。也好在丞之比較偏愛簡潔的款式,倒沒有很落伍。
收拾著,丞之就醒了。劉媽接過丞之給她倒的茶,很是高興地說:“謝謝先生。”丞之點點頭,那杯子裡他特意加了點空間裡的水。
劉媽不在意這杯子裡裝了什麼稀罕茶水,她就是高興長大的丞之,好久不回家的丞之,給她倒了杯茶。
劉媽靠在門邊喝著茶,丞之吃東西。菜是菜籽油炒的菜,飯是瓦罐蒸的飯,吃起來很香。這些年雖然吃過不少好東西,但怎麼也比不上這家裡的味道。好像只是吃飯,就能讓人溫暖起來。
劉媽碎碎叨叨地說:“你記得吃點青菜。。。。。。還有啊,我上次收拾廚房的時候,還看見大白的碗。。。。。。先生還記得大白麼?就是那隻白色的很大的狗,記得你說是叫哈士奇,當初你買回來的時候被你媽媽說了好久的。”
丞之放下湯碗,邊給自己夾了筷子滷牛筋,邊回答說:“當時老媽罵我不懂事給你添麻煩呢。”
劉媽就笑,說:“你媽媽嘴上說不喜歡,嫌麻煩,可是畢竟是你帶回來的,她照顧得十分上心的。。。。。。。那狗真通人性。”
丞之點點頭,沒再說話。
大白是那天父母出門的時候追出去被車撞死的。
晚上丞之繼續翻看家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