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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我接過書,看著上面的圖片。希恩特肯拉斯類似小型馬和鹿會二為一的動物,額頭有兩隻牛角樣的角,鼻前則生出一隻尖端呈Y字形的長角。克拉尼奧肯拉斯的頭部則比希恩特肯拉斯略微圓些,額頭有兩隻鹿角樣的角,另有一隻彎彎長長的尖角折往身後探出。二者都給人以奇異之感。

“問題是,這些角為奇數的動物,終歸全部消失殆盡。”說著,她從我手裡拿過書,繼續道:“就哺乳類這一分野而言,角為單隻或奇數的動物是極為稀罕的存在。結合進化的過程來看,這屬於一種畸形。換言之,不妨稱之為進化途中的孤兒。即使不侷限於哺乳類……例如生有三隻角的巨大恐怕倒是有過……這種存在也是非常例外的。這是因為,角乃攻擊力高度集中的武器,無需三隻。舉個淺近的例子一,比如肉叉,若有三隻分又勢必增加阻力,紮起來費時費事。而且,若其中一隻碰上硬東西,在力學上就將產生三隻無法同時觸及物體的可能性。

“此外,在同複數敵人爭鬥的情況下,若是三隻角,就很難準確扎中一個拔出後再扎另一個。”

“阻力大自然花時間。”我說。

“一點不錯。”她把三隻手指豎在我胸口上,“這是多角獸的弱點。命題一:多角獸的角功能遜於雙角獸或獨角獸。下面分析獨角獸的弱點。不,恐怕最好還是先簡單說明一下雙角獸的必然性。雙角獸的有利之點,首先來自動物身體的左右對稱。所有動物的行動模式都取決於左右平衡的控制,即取決於力量的一分為二。小至鼻孔有兩個,口也是左右對稱,實質上也就是一分為二地發揮功能。肚臍倒是隻有一個,但那是退化器官。”

“陽物呢?”我問。“陽物和陰物合起為一對,就像麵包卷和香腸。”

“那倒也是。”果然言之有理。

“最重要的莫過於眼睛。無論攻擊還是防禦都要靠眼睛發揮控制塔的作用。因此,角緊貼眼睛而生是最為合理的。犀牛便是好例子。犀牛在原理上是獨角獸,但它嚴重近視,而這又起因於獨角。就是說形同殘廢。犀牛之所以在有如此弱點的情況下得以傳宗接代,是因為它是食草獸,且全身覆有堅硬的皮甲。這樣,幾乎沒有防禦的必要。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在形體上犀牛也同三角恐龍相差無多。可是獨角獸不屬於這一系列,至少在圖片上找不到。身上也沒有皮甲,全然……怎麼說好呢……”

“沒有武裝。”我說。

“正是。在防禦這點上同鹿差不多。況且近視,這是致命點。哪怕嗅覺和聽覺再發達,在被堵住退路時也一籌莫展。所以,襲擊獨角獸同用高效散彈打飛不起來的鴨子是一回事。此外,獨角的另一弱點,就是一受傷就是致命的。總之,就跟不帶備用輪胎而橫穿撒哈拉沙漠一個樣。意思可明白?”

“明白。”

“獨角還有一個弱點——很難用力。這點只要比較一下前齒和後齒就不難理解。後齒比前齒容易用力,是吧?這就是前面所說的力量平衡問題。末端重,越往那裡用力整體就越穩定。怎麼樣?這回該明白獨角獸是相當嚴重的殘次商品了吧?”

“明明白白。”我說,“你解釋得非常妙。”

她一笑,手指摸著我的胸口。“不過,不僅僅如此。從理論上考慮,獨角獸免於滅絕的可能性只有一種。這是至為重要之點。可猜得出來?”

我雙手在胸口合攏,沉思了一兩分鐘。結論只有一個。

“沒有天敵。”我說。

“正確。”說著,她吻了一下我的唇。“那麼你假設一種沒有天敵的狀況。”

“首先要將活動場所隔絕開來,以防其他動物侵入。”我說,“譬如該地塊像柯南道爾《失去的世界》裡那樣高高隆起,或深深下陷,或者如外圍山那樣用高牆團團圍起。”

“妙!”她用食指在我心口窩砰砰敲著說道,“還真有在這種狀況下發現獨角獸頭骨的記載。”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不知不覺之間,談話正向核心逼近。

“是1917年在俄國戰線發現的,1917年9月。”

“十月革命的前一月。第一次世界大戰。克倫斯基內閣。”我說,“布林什維克起義前夕。”

“在烏克蘭戰線,一個俄軍士兵挖戰壕時發現的。他以為不過是牛或大鹿的骨頭,隨便扔在一邊。事情如果到此為止,那頭骨也就被埋葬在歷史的萬丈深淵之中。但碰巧指揮該部隊的大尉原來是彼得格勒大學的生物學研究生,於是他把頭骨帶回營房仔細察看。他發現這是一種迄今為止從未見過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