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秀回來,表情憤然地想說什麼,華灼擺擺手,道:“休要理會他,咱們繼續。”
小姐既這樣說了,八秀也只能把話咽回肚子裡,繼續幫著補袈裟,才走了十餘針,便聽門口有人輕咳一聲,然後莊錚的聲音透過門板,緩緩滲入了屋裡。
“三表兄無禮,讓世妹受驚了,小兄在這裡代為致歉。”
華灼沒吭聲,莊錚也沒有等她回答,話音一落,便有腳步聲傳來,漸去漸遠。
“小姐,還是姑爺人好。”八秀喜滋滋道。
華灼微微一嘆,倒不想韋浩然醉酒之後是這般模樣,雖是可惡,但也可憐,想來那少年也是心中滿是不甘,無處發洩,才積成那陰陽怪氣、吊兒郎當的乖僻性子。他是不想做韋陀第二的吧,那又何苦寄身在佛光寺裡呢?
“掌櫃的,熬一碗醒酒湯來。”
莊錚來到染香居的前堂上,扔下一塊碎銀,有錢就是好辦事,不大一會兒,夥計殷勤地送上醒酒湯,屁顛屁顛地問:“這位少爺,不知這碗醒酒湯要送入哪間屋裡?”
“我自己來。”
莊錚伸手接過醒酒湯,快走幾步,來到韋浩然的那間雅室,這次陳寧親自守在門外。。
看到是莊錚,陳寧並未阻攔,只是側讓兩步,讓他進了雅室。
“唔唔唔……”
韋浩然的模樣十分狼狽,他被陳寧用繩子綁在了椅子上,嘴裡塞了塊布,一看就是前堂上夥計們擦桌子的抹布,看到莊錚進來,一直唔唔叫個不停的韋浩然突然安靜下來。
“三表兄,你醉了,把醒酒湯喝了吧。”
莊錚替他取下嘴裡的布,又解開了綁著他的繩子。
韋浩然一動不動,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冷笑一聲,用手在自己的頭上指了指,道:“不用你同情,我雖有幾分醉意,但還不用醒酒湯……這裡清醒著呢……”
“我只是不希望你再發酒瘋。”莊錚淡淡道。
韋浩然嘴角一撇,道:“我只是尋個人說說話。”
“愚弟願意奉陪。”莊錚黑亮的眼眸凝視著他,聲音依舊清冷。
“哈……”韋浩然突然嗤笑一聲,語調又變得陰陽怪氣,“罵你的話,你也聽?”
“若是三表弟以愚弟有什麼不滿,只管罵來,愚弟聽著,若罵得在理,弟願改之,若三表弟無理取鬧,弟亦引以為戒。”莊錚從容道。
“呸……”韋浩然一巴掌把醒酒湯掃落地上,湯水四濺,“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副不動容也不動氣的樣子,我罵你,你為什麼不跟我對罵?你裝出一副好涵養的模樣,就能變成聖人嗎?莊錚,你累不累啊,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明明比我還小兩、三歲,裝什麼沉穩,我韋浩然做不了活佛,你也不是聖人,該笑的時候笑,該哭的時候哭,做一回自己你能嗎?”
“那麼,今天三表兄借酒發瘋,就是做了一回自己?”莊錚面無表情地反問。
韋浩然被他噎得啞然無語,只有眼底深處,波動著一絲被人看破的狼狽不堪,無地自容。
“三表兄,你離家已有些日子,舅父舅母想必惦念得很,現在動身,路上趕一趕,還來得及回去陪舅父舅母過大年,身為人子,這點孝心總該有的。”莊錚又道。
韋浩然勃然大怒,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事不用你管。”
“三表兄的事,我確實管不著,但也請三表兄休要管我的事,無聊也好,借酒發瘋也好,莫再去騷擾他人。”莊錚的聲音冷了下去。
“搞了半天,你竟是替她出頭來了。”韋浩然冷笑一聲,“表弟好打算呀,人到手了,財到手了,連孝心也盡到了,是不是?”
莊錚的面容上終於浮現出一縷怒氣,道:“三表兄,此言何意?”
“難道不是?”韋浩然嘲諷地看著他,“莫非你真喜歡上她不成?我倒不知道表弟你什麼時候轉性了,我可還記得,表弟最欣賞那等才貌雙全、性情溫柔的女子,華家的女兒,精明有之,城府有之,唯獨你最欣賞的才與貌,卻差得遠,她若不是小姑母看中的,她若不是家中還有幾個錢財,她若不是有個豪族貴女的身份,你肯點頭答應娶她?”
“放……”莊錚一怒而起,但一句粗口只說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裡,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吐出,這才平復了情緒,冷冷道,“當初我答應嬸孃,確實是出自一片孝心,並非自願,但我既然答應了,便不會再生二心,華世妹雖非我所欣賞的那一類女子,卻是最適合成為莊家主母的女子,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