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日,向戌回到宋國,向趙武通報了和屈建會談的內容。
“晉楚齊秦實際上是四個地位相當的國家,晉國不能指揮齊國,就像楚國不能指揮秦國一樣。如果楚國能讓秦國的國君到晉國朝拜,那我們就想辦法讓齊國的國君去楚國朝拜。”趙武表示,他知道楚國不能指揮秦國,因此也提出齊國,免得自己這一邊吃虧。
二十六日,向戌又來到陳國,把趙武的意見告訴了屈建。屈建立即派出快車趕回郢都向楚康王請示這個問題。
楚康王批示:“求同存異,擱置爭議,齊國和秦國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先讓其他國家互相朝見。”
七月二日,楚康王的指示送達陳國,向戌當天回到宋國。於是,當天晚上,趙武和公子黑肱擬定了盟誓的誓詞,雙方達成一致。
七月四日,楚國令尹屈建抵達睢陽,同時來到的還有陳國的上卿孔奐、蔡國的上卿聲子。當日,曹國和許國的上卿也都抵達。
至此,與會各國成員全部抵達,秦國缺席。
北方聯盟在睢陽城北紮寨,南方聯盟則在睢陽城南紮寨。
七月五日,和平大會召開,主要程式就是結盟,大家歃血為盟。
結盟之前,楚國人和晉國人都很緊張,都很懼怕對方萬一搞個突然襲擊怎麼辦?
“命令所有人在外衣裡面穿上皮甲,以防萬一。”屈建下令。
屈建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他知道當初楚成王就曾經在盟會上搞突然襲擊,楚國曾經不講信用,誰能擔保晉國人這一次就講信用?再說,這裡是宋國的地盤,是晉國人的勢力範圍。
隨同前來的太宰伯州犁看見了,提出反對意見:“令尹,這樣不好。集合了天下諸侯,我們卻不講信用,這樣的話,天下諸侯又怎麼能夠信服我們呢?”
屈蕩看了他一眼,堅持自己的做法:“晉楚兩國之間的不信任由來已久了,我們之間打交道,怎麼對自己有利就怎麼做,信用不信用不重要。”
楚國人做了最壞的準備,晉國人呢?
晉國人也在作最壞的準備。
“元帥,我看楚國人很緊張,有可能他們會發動突然襲擊。”智盈從楚軍營地觀察到一些不同尋常之處,急忙來對屈蕩說。
“不怕,如果他們發動襲擊的話,我們立即轉移進宋國都城,他們奈何不了我們。”趙武並沒有太當回事。
可是,當趙武來到會場,他發現楚國人明顯是穿了皮甲的,這時候,他有點緊張了。
“楚國人有備而來啊,咱們怎麼辦?”趙武悄悄地問身邊的叔向。
“不怕,一個人不講信用,就不能在江湖上立足。如今諸侯大會,一個國家不講信用,又怎麼能成功呢?再者說了,咱們的人也不少,盟國也比楚國多,還有宋國的大軍壓陣,怕什麼?真要動起手來,楚國人再多一倍也不是對手。放心,他們這樣,只是說明他們心裡害怕。”叔向斷言,他一點也不怕。
叔向的分析是正確的,楚國人之所以有防備,是因為他們感覺到自己是弱勢,怕被暗算。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說,楚國人的弱勢太明顯,如果晉國人存心要襲擊他們,即便他們有準備也是無濟於事的。
所以,屈建的做法確實不夠明智。與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坦誠以待,反而體現出自己的大國風度和自信來。
——歃血為盟
和平大會在緊張而熱烈的氣氛中進行。
宋國人很善於組織會議,特別是國際會議。宋國人在音樂和禮儀上都很有造詣,或者說很有傳統,不僅楚國人看得目瞪口呆,晉國人看得瞠目結舌,就是齊國人鄭國人也看得自嘆弗如,甚至連魯國人也要讚歎不已。
氣氛祥和,充滿了和平的味道。
晉國人怡然自得,舉止自若。
楚國人很後悔,暗暗說:“真傻,穿多了。”
一切按照程式進行,主持人是東道主的向戌。
終於,到了歃血為盟的時刻。
這是歷史性的時刻,晉國人和楚國人要第一次歃血為盟了。
可是,到了歷史性的時刻,出了問題。
按照向戌想當然的想法,歃血為盟的順序是晉國人先來,因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應該晉國人先來。實際上,前面的入場、宣讀到會人員等等程式,都是晉國排在前面。
但是,楚國人不這麼想,正因為弱勢,就更需要在面子上佔據先手。
“為什麼晉國人先來?我們楚國要第一個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