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胤禩,怕也有可能,如若換做十爺,他直來直去的性子,怕什麼事情也藏不住了。
驀地,笑聲停止了,胤禩傾身看著我,低聲道:“你還是對我心存芥蒂,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和你腹中孩兒。”他低頭看著我護著的腹部,嘴角扯出笑意。隨後側過身軀,坐在離我較遠的地方。
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泛起無形愁苦,我慢慢挪著身體,靠向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傾身環住他的腰身,臉頰貼在他背脊上,不顧此時姿勢何其曖昧,“事情只要與阿姐牽扯上,我便會疑竇叢生,不要怪我,不要氣我,只當是妹妹頑皮無心之失,我不該懷疑你。”記得有一夜,一身穿黑衣男子不知何時走近我,當時我一驚,隨後看出那人是胤禩身旁近身侍衛,慌亂心緒平靜下來,只聽他說:“八爺此刻危機重重,京畿朝堂上需要斡旋,塞外萬歲爺還時常觀側忖思。此次出行,原本該同四王爺一同塞外請安,本已延遲了些時日,可是那日,爺已騎在馬背上前往塞外,突然白鴿出現落在爺肩上,那一刻的爺,我從未見過,當他看到白鴿羽翼上血紅一片時,眸光中恐慌叫人看著心疼,總是淺笑的面上一直肅然,周身佈滿擔憂氣息,當時我不知道發生何事,爺當下下馬,看似鎮定卻手指微顫。可八爺為了你,冒然上書欺瞞聖上堪稱臥病在床,如若此刻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欺瞞聖上,那後果,小姐該知曉。”
我心下茫然,到底是低估了胤禩對於我的情意,他該知道,事情若有一絲紕漏,那麼,他畢生心血都毀在我手裡了,我到底還是胤禛的人,他的侍衛所說有心之人,該是我吧,“他不會有事的,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儘管放心。”
那侍衛眼底閃過一絲欣慰,“小姐,夜裡冒犯,還請恕罪。”
胤禩的聲音打斷我的回憶,“菱兒,我沒有怪你,只是身在紫禁城,你又能相信誰呢?”
我垂下雙手,坐直身體,看著他的側臉道:“在這裡,除了胤禛,十三,我還可以相信的就是你。”
胤禩轉過身看向我,說道:“是啊,你如今,把命都交給我了。”
我亦笑道:“你不也把命交給我了?”
胤禩稍愣,隨即瞭然笑笑,道:“那晚九弟突然闖進來跟我說:這回老二該永世不得翻身了,這次的導火索定會讓皇阿瑪對他失望徹底。當時我沒有理會,後來便傳出後宮倩貴人禍亂宮廷,被皇阿瑪削去頭銜,摒除玉蝶,交至宗人府,不得任何人探視。”
“究竟九爺是如何得知阿姐那晚要出宮?”我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
胤禩搖頭,“當時我也疑惑,也曾問過九弟,可是他說,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我看得出,他似在透過如此來保護一個人,給他訊息的那個人。”
我垂下頭,暗自思慮,保護一個人?難不成是阿姐宮裡有人出賣她?也對,計劃再周詳,也難免不會透風,“聽十三爺說,阿姐宮裡有人指出,她腹中孩兒是太子爺的?”
胤禩點頭稱是,“那宮婢是貼身伺候你阿姐的,李德全審問時,滿室奴僕皆戰戰兢兢不敢言語,唯有她一人,指出太子爺曾秘密來此私會。此言一出,李德全馬上命人帶她出去秘密審理,後來,一室奴僕全部杖斃。”
我雙手握成拳,有些顫抖,“杖斃?”
胤禩看出我心中緊張,於是伸出手拍拍我的肩,道:“皇室出現這樣醜聞,那一室奴僕終也逃脫不了,杖斃,怕是輕的了。”
杖斃怕是輕的,那重的,豈不是要誅九族?恍然發現,原來紫禁城裡處處都存在血腥,待得久了,心也變得木然了。“後來如何?”
胤禩眼角閃過一絲猶豫,終道:“皇阿瑪下旨,賜穎倩啞藥,輪盤之刑。”
記憶中那個充滿血腥的刑具浮現,我閉上雙眸,不敢再去回憶,我怕,再次經歷那種錐心之痛,恐怕會傷及腹中孩兒,感覺胤禩輕柔地撫著我的髮絲,溫暖氣息透過掌心傳遞與我,聽他繼續道:“蕭雅那夜在乾清宮跪了一夜,一直磕著頭,求皇阿瑪繞穎倩一命,她一直求著,一直磕頭,直到李德全回來覆命,不知李德全對蕭雅說了什麼,她聽了瞬間暈倒在殿外。”
“雅兒……”彷彿看到了空曠寂靜的殿苑前,跪著一個人,淚水滴落在青石板上,額頭青紫甚至滲出血絲,卻仍舊不間斷地磕著頭,每一次,都在講著“皇上,繞阿姐不死。”那個時候,我在幹什麼?蕭雅哭泣時,獨自一人黯然哭泣時,我在做什麼?她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身邊,連個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沒有。
想到方才鄂齊的態度,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