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又多了一根小細繩,看似無聊般地在箭上繞來繞去。
越看越像個娘們,司馬揚皺眉,又瞪了校官們一眼……這些校官們平日就常與他一塊廝混,也沒什麼顧忌,順著蕭逸的話笑嘻嘻地起鬨:
“司馬大人,這隻隼,兄弟們就是專門給您留著的!”
這些臭小子!司馬揚心中暗罵,想看他出糗也不瞧瞧地方,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回去得好好收拾他們!慢吞吞地拿了弓箭,眯眼瞄準……
片刻後,眾人只聽見一聲極響亮的空絃聲,卻未看見箭射出去,紛紛轉頭疑惑地望向司馬揚。
司馬揚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靜道:“急什麼,我先嚇嚇它!”
蕭逸緊盯著那隻茶隼,皺起眉頭:“不好,大概它真要被你驚著了,大家上馬追!”
“就算上了馬也射不中啊!”
司馬揚不在意,壓根沒打算去追,茶隼能被驚走正中他的下懷,免得瞎耽誤大家的功夫。
他話音未落,旁邊玄袍飛般掠過,竟是蕭逸不知何時已經翻身上馬,越過他直追著那茶隼而去……
“司馬大人,我們……”校官們立在原地,尚在遲疑。
“還費話,趕緊上馬追去!”
司馬揚心中暗自咒罵著,身子已翻上馬背,拍馬向蕭逸馳騁的方向趕去。他身後,校官們紛紛追上。
在急速的賓士之中,只見前頭一抹銀光亮得份外耀眼,司馬揚定睛望去,愕然發覺蕭逸已取了那柄銀弓在手,搭在上面的箭正是他方才拿在手中把玩的那柄箭,箭上猶有細繩纏繞。
他當真想射隼?
或者,只是裝裝樣子?
司馬揚愈發疑惑不解,只得策馬緊跟著他。
茶隼已然在他們的頭頂之處,而蕭逸的馬兒卻仍在疾馳之中,司馬揚想出聲喚住他時,他策馬朝一處山坡馳去。
衝上坡頂時,韁繩一緊,馬匹乍然勒步,高高揚起前蹄嘶鳴……
弓如滿月,箭如流星,直插雲霄。
玄袍在風中獵獵翻飛。
蕭逸的身形,在那瞬被烙進了每個人的腦中,每每想起,僅剩唏噓。
“我二爹到底射中了沒有?”李栩好奇問道。
“豈止是射中,箭是從茶隼的脖頸穿過。”至今回想起來,司馬揚還是一臉讚歎,又是搖頭又是嘆氣:“這箭術,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練出來的。”
李栩又想起一事,奇道:“對了,不是說鳥兒飛得太高,在射程之外麼?怎麼你們都射不中,我二爹能射中?”
司馬揚哈哈一笑,提示他道:“還記得那柄箭麼?”
“繞了繩子的那柄箭……”李栩不解,“繞著繩子又怎麼了?”
“就是因為繞了細繩,所以多了將近一倍的射程。”
“啊!”
司馬揚得意地看著大家意料之中的反應,特地頓了一會,才解釋道:“我也是後來才聽都督說,這原是墨家傳下來的一種法子,繩子的繞法很是有講究。”
“教教我,教教我……”李栩興趣大增。
“好,席上不便,改日有空就教你。”司馬揚倒也爽快,笑著答應了。
蕭辰一直在旁靜靜而坐,已有許久未動過筷子,全神貫注地聽著司馬揚的講述,身心都陷入無盡想象之中……光是想象爹爹當年的英姿,便已讓他心嚮往之,只是心底隱隱卻也不免有幾分黯然神傷:爹爹這般身手不凡,若還在世,定會對自己悉心教導吧。
若是能親耳聽到他的教誨,該是多麼好的事!
白盈玉見他一徑怔怔出神,想著之前他空腹飲了酒,現下又不吃菜,只怕胃會不舒服,便替他盛了一碗老鴨竹筍湯擺到他跟前,碗沿輕觸了下他的手,輕聲道:“喝點湯吧。”
蕭辰回過神來,低低應了,端起來,一口一口慢慢飲著。
“你爹爹這般神氣,我真羨慕你。”白盈玉由衷道。
蕭辰苦笑,放下碗,朝她道:“可我連聽他說一句話都不能,該我羨慕你才是。”
白盈玉怔住,同樣苦笑,未再說話。
蕭辰聽不見她的聲音,暗忖是否又惹了她傷心,正想開口詢問,卻聽見司馬揚卻拍著他的肩膀問道:
“賢侄,你年歲也不小了,親事可定下了?”
“……”蕭辰一呆,隨即道,“我一人自在慣了,並不像娶親。”他這話倒並非是在敷衍司馬揚,因自己是個瞎子,除了師兄妹外,想來其他外人都是要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