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臉上根本就沒有表情。
葉開忍不住又道:“你為什麼還是戴著這草帽?”
墨九星道:“因為外面有狗在叫。”
葉開怔了怔,道:“外面有狗叫,跟你戴草帽又有什麼關係?”
墨九星冷冷道:“我戴不戴草帽,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葉開笑了。
他忽然發現這人看來雖沉默寡言,其實卻是個很會說話的人,說出來的話,往往能一下子就封住別人的嘴,令人非但無法辯論,也無法再問下去。
葉開卻偏偏有些事要問,而且非問不可。
墨九星在釘子上掛起了條長繩,竟真的躺在繩子上,而且還像是很舒服的樣子似的。
他睡覺的時候還是戴著那頂草帽。
禪房裡連凳子都沒有,葉開只有站著,搭汕著道:“據說青城是道家的三十六洞天之一洞天福地,風物美不勝收。”
墨九星不理他。
葉開道:“你們隱居的那個地方,一定更是個世外桃源,卻不知我是不是有福氣去看一看?”
墨九星還是不理他。
葉開道:“那地方據說從來也沒有外人去過,你們也從來不跟外面的人來往,可是你一出山就找到了多爾甲,你的本事倒不小。”
墨九星閉上眼睛,似已睡著。
葉開卻還不死心,又問道:“你怎麼會知道多爾甲就是呂迪?你怎麼找到他的?”
墨九星忽然翻了個身,從繩子上跳下來,大步走了出去。
葉開當然也從後面跟著,道:“你要到哪裡去?”
墨九星道:“去我樣東西。”
葉開道:“去找什麼?懸不是我布達拉?你能找得到他?”
墨九星道:“我我的東西,你若想要,我可以分一半給你。”
葉開道:“你想到哪裡去找?”
墨九星道:“就在這裡。”
葉開道:“這裡有什麼好找的?”
墨九星不再回答,卻又從身上拿出個木瓶,瓶子裡裝的也是粉末,卻是黃色的。
他將瓶裡的粉未灑在地上,灑成個圓圈,卻又留下個缺口,然後他就站在旁邊,等著。
葉開看不懂:“你這是幹什麼?”
墨九星道:“我在做飯。”
葉開道:“做飯?”
他更不懂。
墨九星道:“每個人都是吃飯的人,我也是人。”
葉開還想再問,忽然看見院子裡出現了一點燈光,一個瘦瘦長長的和尚,左手提著一盞燈籠,右手端著個木盤,從前面走人了院子,臉上還帶著三分恐懼,三分猶疑,想過來,又不敢。
這和尚正是苦竹。
墨九星道:“你來幹什麼?”
苦竹道:“我是送東西來的。”
墨九星道:“送什麼?”
苦竹舉了舉手裡的木盤,道:“屍身我已收殮,這是我從他們身上找到的東西,全都在這裡。”
墨九星冷冷道:“你這和尚倒還老實。”
苦竹苦笑道:“和尚有時雖然也貪財,卻還不至於吞沒死人身上的東西。”
他走過來,放下木盤,立刻就溜了。
和尚總是怕麻煩的,更不想多管閒事。
葉開道:“看來一個人只要做了和尚,想不老實也不行了。”
墨九星道:“所以你也應該去做和尚,做了和尚,你至少可以活得久些。”
盤子裡有五柄彎刀,一塊玉牌,七八顆珍珠,還有封開了口的信。
玉牌上刻著的果然是根權杖,魔教中的大無王,每個人身上好像都有塊這樣的玉牌的。
這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封信。
信是用血寫的,只有十幾個字:“初三下午入長安,會於延平門,請相信。”
下面沒有具名,卻畫了座山峰。
孤峰。
葉開長長吐出了口氣道:“這一定是孤峰寫給多爾甲的,要多爾甲在延平門等他。”
墨九星道:“初三就是明天。”
葉開道:“明天他真的會來?”
墨九星道:“當然會來,他並不知道多爾甲已是個死人。”
葉開道:“現在他在什麼地方?那地方難道沒有筆墨?他為什麼要用血來寫信?”
墨九星道:“血書通常只有兩種意思。”
葉開道:“哪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