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隻手發生了若干糾纏,互相推來推去,又互相輕輕地打著對方的手背。
這時候,我們早已看清,出現的另一隻手是一個女性的手,腴白豐潤,看來十分可愛。
這兩隻手雖然在互相推擋、擊打,可是一看就看得出來,那是典型的一種打情罵俏,並非真正有什麼爭執,目的至多是為了獨佔鏡頭而已。
白老大悶哼了一聲,我道:“這是張拾來和銀花兒又見面了,導演用兩隻手的動作,表現了他們從此脫離了原來的生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像是一切大團圓的結局一樣,是一種象徵的手法。”
白老大和白素依然用沉默來表示不同意。
我則繼續發表:“這種手法不算是新鮮,“梁山伯祝英臺”中,相愛的男女甚至化成了一對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象徵他們在另一個境界之中,得享永恆的愛情。”
白素笑了起來:“你可以改行去寫影評。”
我道:“人人都可以寫影評,只要說出自己的感受就可以了,甚至於不必去試圖瞭解導演的原來意圖是什麼,只要觀看的人,自己在畫面上得到了樣的感受,就可以振筆直書。”
白素仍是輕輕地笑著。
這時,看到的那兩隻手,看來都已放棄了獨佔鏡頭的慾望,不再互相推來推去,而是一起對準了鏡頭,作起招手的動作來。
白素帶著微笑:“這又代表什麼呢?大影評家。”
我一時之間,說不上來,只好乾笑,幸而就在這時,兩隻手又作出揮手道別的動作來,我立時道:“片子完了,這是他們揮手,在向觀眾道別。”
白素沒有說什麼,白老大卻抗議道:“什麼?片子完了?故事才正開始,怎麼就完了?”
我們才到的時候,白老大一副不起勁的樣子,對要他看錄影帶,一點興趣也沒有,可是這時,卻看出味道來了。
白素吸了一口氣:“金沙江畔的故事,是永遠也不會完的。”
我也道:“以黃金為主題的故事,也是永遠不會完的,一直可以演下去。”
白老大咕濃著:“至少要有一個結局。”
他的話才一出口,兩隻在揮動的手也不見了,螢幕上只剩下了一片花白。
我們呆了片刻,才再倒捲過來,看江灘邊上陰謀實行的那一霎間發生的事,看了好幾遍,又利用了慢動作放映鈕來看,一切發生的事,其實都只在至多三秒鐘之內完成,真正是眨眼之間的事,但是我在敘述中卻能敘述得如此詳細,自然是來回看了幾十遍的緣故。
白老大讚嘆:“這張拾來的身手之佳,真是叫人驚歎。”
我道:“應該是飾演張拾來的這個演員。”
白老大和白素都不出聲,我看出他們的神態怪異,道:“對我的話有異議,不妨提出來討論。”
他們仍然不出聲,過了一會,白老大才道:“總之有一個人,身手如此之好就是了。”
我轉換了話題:“銀花兒受到這樣的折磨,一定是奪了龍頭位置的子字堂堂主故意安排的了,目的是想張拾來知道,引他出來救銀花兒。”
白素蹙著眉:“他是怎麼知道張拾來沒有死呢?”
白老大笑了起來:“張拾來是何等樣人物,他活了下來,就算暫時沒有能力報仇……”
白老人又道:“他必然會將自己活著的訊息,確確實實讓對方知道,好叫對方日夜提防,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對方佈下了天羅地網,放下了豐富的餌食等他來,他才不會上這種當哩。”
白素嘆了一聲:“可是對方也必然會把銀花兒受虐的情形,加上十倍百倍渲染出去,他能忍得住不現身,也真算是忍心的了。”
我笑了一下:“放心,看來,應該還有一卷錄影帶才對,自然是張拾來傷愈出現,仗著手中的利刃,殺個落花流水,擋著披靡,盡殲仇敵,把銀花兒從火窟之中救了出來,帶了大量黃金,遠走高飛。”
白素搖頭:“剛才那一隻手──”
我糾正她:“不是一雙手,是兩雙手。”
白素改口:“剛才那兩雙手已經揮手說了再見,不會再有第三捲了。”
白老大也道:“就算有第三卷,也不會像你所說的一樣,因為事實上,並沒有這種事發生過,就算幾年之後,子字堂堂主之死是張拾來下的手,那也更證明張拾來一直沒有公開再出現過。”
我不禁呆了半晌,在電影中,看到主角人物在飽受折辱之後,或是遭到了陷害之後,或是受了重傷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