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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正在這時,裂帛般的聲音自程逸岸那方傳來。

長衫下襬出現了條大縫。

程逸岸啞穴被封,體內氣流受阻,以致最後一刻沒站穩,出了個大洋相。

程逸岸翻了個白眼,吐吐舌頭,環視周遭面色僵硬、不知該作何表情的諸人,仍像什麼都沒發生般,姿態頗高地一一點頭致意,隨後看定駱廷鸞,笑得挑釁。

盯著地上“野有蔓草,與子偕臧”八個大字好一會兒,駱廷鸞垮下肩,走回到程逸岸跟前。用十分誇張的聲調道:“啊呀呀,原來是程老弟大駕光臨,哥哥我年紀大了,又忙得糊裡穢土,竟沒看出是你,實在對不住!”見程逸岸低頭去撣身上的塵土,他連忙巴結地替他這裡拍拍,那裡拍拍,不著痕跡把啞穴解了。

“這許多年不見,程老弟真是越發顯得年輕了!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明顯是嘲笑他一張娃娃臉依然不改,程逸岸用斜眼掃他,“你廢話完了沒有?”

駱廷鸞連連擺手,“好好好,你不說,我也不說!這便進去吧。”

程逸岸將頭仰得半天高,昂首闊步跨進門檻,駱廷鸞跟在他身側導引,滿臉無可奈何。

石可風、辛氏兄妹見鬼似的,眼珠子不停在二人身上轉來轉去,大惑不解。石可風更是知道他這老友本性開朗,但非在十分親近之人面前,絕不表露出有損“武林宗師”名號的言行,如今對程逸岸的態度,怎麼看都是交情十分深厚的友人,更是覺得奇怪。

霍昭黎只當是這個什麼莊主見大哥露了一手神功,心中十分佩服,因而才前倨後恭,倒是心安理得地跟了進去。

“辛夫人,廷鸞兄他這是……”

駱逸冰笑道:“師弟小時候,大哥對他有一樁誤會,且因此做了許多滑稽之事,算是落了把柄在師弟手裡。大哥大概巴望師弟那時尚小記不得許多,誰知道他竟全然沒忘。”她說起“師弟”二字,語氣十分溫柔,隨即又低下頭,端正了神情,緩緩伸手肅客,“石大人請進。”

駱廷鸞擺下酒席,為石可風等人接風。喜事將近,虛節莊內卻仍是一片平靜,朋友們素知駱廷鸞愛靜,因此都不提前叨擾。石可風若不是被逼著陷害程逸岸,原也是打算到正日再上門吃喜酒的。

駱廷鸞恨恨瞧著程逸岸大快朵頤的樣子,眼珠子都要突出來。石可風與他相交甚久,從未見過他這等模樣,未免好笑,“廷鸞兄不去迎親嗎?”

駱廷鸞回神,恢復一貫神色,“她說迎來迎去的太麻煩,自己過來便好了。中午捎來的訊息說,明日早上便到。”

“原來如此。”石可風點頭,“多日不見,馬姑娘豪爽如昔。”婚禮要到明日才行,石可風因此還是稱馬迎霜為姑娘。

駱廷鸞笑道:“她就是個直性子。我倆上回還說起你,漢水一別,已有兩年未見了吧。常常聽說老弟在各地辦案的事蹟,名聲可是越來越大了。”

石可風笑著搖頭,“廷鸞兄過譽了。我們吃皇糧的,不過按部就班,尸位素餐而已。”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駱廷鸞仍不時看向程逸岸,神情透著防備與倉皇。

小笛子在集市上吃太多了,剛剛一直拉肚子,如今有氣沒力地躺在客房裡,霍昭黎和程逸岸並排坐著,另一邊則是辛氏兄妹倆。

“大哥,駱莊主一直在瞪你。”霍昭黎悄悄地說。

“他愛瞪就瞪好了,關我什麼事?”

“可是……”萬一他這個駱莊主也像別人一樣突然要打要殺大哥的,他們人多得很,豈不糟糕?

霍昭黎想到這裡,不禁有點佩服起自己來——果然在外面久了就有江湖經驗,換作以前的自己,絕想不到這些的。

話沒出口就被塞了一塊臘野鴨條,“來都來了,白吃白喝了再說。”

霍昭黎一直想著小笛子生病想著怎樣逃走,席間菜色一直沒心思吃,食物入口,錯愕之後嚼了幾下,眼睛倏地亮了起來。

“好吃!”趕忙再去夾了一塊。

“自然好吃。”程逸岸說得像是自己烹飪的一般,“洞庭臘野鴨天下聞名,再加上辛夫人的精湛手藝,你再覺得不好吃,我倆可真要被扣在這裡了。”

駱逸冰眼睛一亮,“師……程兄弟吃得出來?”

程逸岸再夾一塊,懸在半空中看著,“這個味道與當年無異。再者,知道我討厭生薑,不愛吃辣,又喜歡水芹的人,虛節莊內也只有辛夫人了吧。”

“你竟然還記得!”駱逸冰現出又哭又笑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