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要是派不上用場再還我,萬一你急需要錢,又籌不到,那不是耽擱了伯母的病情麼?”
鐘意情刻意提及菊香婆婆,這下菊香明顯有了遲疑。
被點到名的瞎眼婆子忍不住出聲,“菊香,這錢不能要。”
她看不到,但耳朵還是聽得到的,這兩人的對話中,可以獲取不少資訊,想必是很多錢。
她都活到這個歲數了,也活夠了,去下面跟兒子團圓,她也不會難受。
兒媳跟小孫子很不容易了,自己活著其實就是他們的累贅,可他們卻待自己沒得說,全村人都說她老周家的祖墳冒煙了,才娶了這樣一個好兒媳。
的確,她也這麼覺得的,這輩子她所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便是為兒子說了這麼一個好媳婦。
當年,她家窮,陳家也窮,不過菊香還是能說得上人家的,但她考慮到家裡沒有勞動力,弟弟年幼,想要定親後多留家裡四年,很多人家不願意,自己同意了。
她周家便是需要這麼一個能幹的媳婦,操持內外,這樣這個家才能扛得起來,又不是村裡數一數二的富戶,娶妻進來是享福的。
菊香進門後,果然是沒得說,田裡家裡的活是樣樣都拿得出手,讓人連根刺都挑不出來。
尤其是在兒子走後,還能義無反顧堅持了這麼多年,這品性,難得啊。
“媽,你的病,我是一定要給你治好的,錢不夠我會想辦法的,你放寬心別想太多。”
她沒道出來的是,除非醫生下了最後通牒,否則,她哪會輕易言棄。
她的賢惠孝順從來就不是裝出來的,她希望透過自己的言傳身教,以身作則,潛移默化影響兒子。
這幾個詞,還是從鎮上一附庸風雅的人口中聽來的,她覺得極有道理。
“菊香姐,你我畢竟相識一場,你就別推辭了,我又不會催著你還錢,這錢重要還是人命重要啊?”
……
鐘意情好說歹說,總算是讓菊香將這滾燙的一疊錢給收下了。
至於感激什麼的套詞,她也說了不少,翻來覆去都是那兩句話,沒啥新意,估計是有些急上火腦子沒轉過彎來。
小陳發現裴先生的目光已經若有似無掠及了鍾小姐進去的那個方向三次了,想必他的內心並沒有表面所流露出來的這般平靜。
他心裡莫名一動,其實裴先生……其實他是個挺傲嬌又彆扭的男人。
她總算出來了,不過並不是一個人出來的,後面還跟著那一家子,那臭小子跟他母親一左一右扶著瞎眼老婆子,面露不捨。
真沒想到,她在這家子住了這麼些天,就有這麼深的感情了。
那一剎那,裴之沛眼裡掠起了錯綜複雜之意,卻也只是一閃而逝。
他薄唇微微抿了起來,最終卻是沒有出聲。
可某個人卻偏偏要刁難他,跟他作對,黑壯撇下他媽跟他奶奶,三兩步躥了過來。
他在裴之沛的面前停了下來,抬起頭來,略顯吃力地仰視這個漂亮得過份的男人。
“壞叔叔,路上不准你虐待鍾阿姨,否則等我長大了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他滿臉的認真。
裴之沛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真是新鮮,他這輩子甚少有過這種仰人鼻息的感覺,這小子倒是大言不慚膽敢威脅他,這膽子,真的是有一些,但就是不知道頂不頂用呢。
鐘意情啞然失笑,唇角的笑意莫名加深。
黑壯,挺霸氣側漏的。
不過,她可沒打算讓他繼續表現下去,免得真的激怒了某頭蟄伏中、蓄勢待發的狂獅。
“那我等你。”
鐘意情以為他不會跟黑壯這小破孩計較,沒想到他出人意料不輕不重哼了一聲,宛若是在鼻孔裡出來的,無端地帶了些許的嘲諷。
似乎,更多的是瞧不起,黑壯瞬間被惹毛了,揚起了他的小拳頭,卻被鐘意情眼疾手快擋了下來,不動聲色包裹在了她溫暖的掌心。
她溫柔地衝他笑笑,“黑壯,你有什麼願望想要實現的嗎?”
裴之沛的臉頰繃得微緊,漸漸斂起了唇邊的笑意,探究地看了她包裹住黑壯的那隻白皙柔軟的手,最終只是移開了目光。
他眸中的黯然,極淺,不細看根本就察覺不了,但小陳卻發現了,倒不是他心細如髮,而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只要隨身在側,便會一直仔細注意裴先生的變化。
嫉妒。
這種陌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