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認了她自己的懦弱,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她乖戾地說:“吉爾叔叔!你幹嗎不把舷窗關上?簡直要凍死了。”儘管飛船加熱器溫度調到很高,但溫度計表頭上的讀數只有7℃。
“親愛的阿塔,”吉爾佈雷特心平氣和地說:“要是你硬要堅持這種怪癖,不管什麼地方都只穿得這麼薄,那準得著涼。”然而,他還是按下幾個按鍵,隨著幾聲輕輕的咔喀聲,密封過渡艙關閉,舷窗向裡嵌入閃光的飛船殼體之中,這一切進行的同時,厚厚的舷窗玻璃由於偏振作用而變得不再透光。飛船上的照明燈開啟,陰影消失,艙內一片通明。
阿蒂米西亞坐在墊得厚厚的駕駛員座裡,無意識地撫弄著扶手。他的手常常在這扶手上。想到這,一股小小的暖流走遍她的全身。她對自己說,那隻不過是加熱器的作用,才使扶手摸上去有些微熱,手感舒適。此刻,外面的冷風再也吹不進來。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坐不住了。她本該跟他一起去的!當這個無法抑制的念頭從她腦子裡一閃而過時,她立即加以糾正,把單數的“他”換成複數的“他們”。
她說:“吉爾叔叔,他們究竟為什麼非得建立一個無線電發射臺呢?”
吉爾佈雷特正靈巧地撥動著可視板的幾個控制器,他抬起頭。“嗯!”
“我們在外層空間時就開始和他們聯絡,”她說:“至今連個人影也沒見著。在行星表面建立發射臺又有多大用處?”
這話使吉爾佈雷特大為煩惱。“嗨,我們必須得試下去,親愛的。我們必須得找到造反星球。”接著,他又唸唸有詞地自言自語道:“我們必須得試啊!”
過了一會兒,他說:“我找不見他們。”
“找誰?”
“拜倫和君主。不管我怎麼調整外面的反射鏡都無濟於事,山脊還是遮斷了我的視線。你看得見嗎?”
除去陽光普照的岩石閃閃而過,她什麼也沒看見。
接著,吉爾佈雷特停下手裡小小的齒輪傳動裝置,說:“不管怎麼說,這是林根星君主的飛船。”
阿蒂米西亞以最迅捷的速度瞥了那飛船一眼。飛船停在大約一英里開外的峽谷深處。在太陽照射下,飛船殼體的反光耀眼奪目。此刻,對她說來,似乎真正的敵人是飛船,而不是泰倫人。她突然產生一種異常強烈的希望,他們要是沒到過林根星該多好;那時候,他們三個人還會留在太空中,僅僅只有他們三個。那些日子,他們的生活過得很有意思,雖然不那麼舒適,但不知什麼緣故,卻是那麼和諧溫暖。而現在,她只是設法傷他的心。某種東西促使她去傷害他,儘管她本來願意——
吉爾佈雷特突然說:“看,他要幹什麼?”
阿蒂米西亞抬頭看他。只見他周身上下籠罩著一片水滋滋的薄霧。這使她不得不很快眨巴掉含在眼中的淚花才把他看清。“誰?”
“裡採特。我想那是裡採特。不過他肯定不是上這兒來。”
阿蒂米西亞注視著可視板。“放大。”她命令道。
“這麼短的距離還放大?”吉爾佈雷特反對說:“你會什麼也看不見的。沒有辦法使它保持在可視板中央。”
“放大,吉爾叔叔。”
吉爾佈雷特嘀咕著著加上望遠裝置,搜尋著由於加用望遠裝置而在可視板上顯得腫大無比的岩石瘤。只要稍微一碰控制器,它們就會在可視板上飛快閃過,連看也來不及看。一眨眼,裡採特高大而模糊的身影閃了過去,就是這一小會兒,也已經足以把他認出來。吉爾佈雷特倒過去拼命尋找,終於找到他,並使他的形象在可視板上停留了一會兒。阿蒂米西亞說:“你看見嗎?他帶著武器。”
“沒有。”
“告訴你,他帶的是遠端轟擊槍!”
她站起身,跑到衣櫥前,飛快地扯開身上的衣服。
“阿塔!你要幹嗎?”
她正從另一件太空服上扯下襯裡。“我要上那兒去。裡採特在跟蹤他們。你還不明白?林根星君主不是出去建立無線電臺。這是給拜倫設下的圈套。”她氣喘吁吁地把既厚實又粗糙的太空服襯裡使勁往自己身上套。
“別套了!你這是胡思亂想。”
但是,她瞪著眼朝吉爾佈雷特直髮楞,她的臉異常消瘦,沒有一絲血色。她早就該看出來,裡採特是怎樣投這傻瓜之所好。這個容易激動的傻瓜!裡採特吹捧他的父親,告訴他懷德莫斯牧場主曾經是多麼偉大的人物,於是拜倫立刻被他迷惑住了,他所有的行動完全被思念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