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璽令,專管符信璽印的官員,同樣是中下級官員,同樣由君王的親信出任,但這個官職的職權就是掌管符信璽印,沒有一絲一毫參政的權力,更不要說參與決策的權力了。
行符璽令事就是臨時代領符璽令的職務,也就是說,咸陽宮肯定有符璽令或者是暫缺。那麼是不是可以這樣推測,因為始皇帝在他統一帝國後的十二年內連續五次巡視天下,每次巡視時間都很長,巡視中要照常處理國事,所以很多內廷職務就要由隨行臣僚兼領。趙高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兼領行符璽令事。
如果歷史真相正如此推測的話,那後人就誤解了始皇帝和趙高的關係。
始皇帝或許器重趙高,但趙高並不是始皇帝的親信。很簡單,趙高做了始皇帝二十多年的侍從車馬班班長,始皇帝巡視的時候還兼帶管理一下符璽,但他始終就是始皇帝的一個“高階僕役”,他從未進入中樞,這樣的“心腹”僅僅是生活上的心腹,而不是政治上的心腹,因此趙高不是始皇帝真正意義上的可以託付社稷的親信,而僅僅是一個贏得始皇帝信任的高階僕役而已。
寶鼎需要的不是秦王政身邊一個高階僕役的情報,他需要的是能夠與秦王政共商國事的絕對親信的情報。現在秦王政身邊有哪些絕對親信?蒙氏的蒙嘉和馮氏的馮劫,還有一個就是國尉尉繚。至於郎中令隗狀,還待觀察,因為歷史上沒有記載他的任何事情,但歷史湮滅隗狀這個顯赫人物自有它湮滅的原因,而在這個原因沒有搞清楚之前,寶鼎認為,無法判斷秦王政是不是絕對信任隗狀,是不是把隗狀當作親信來看待。雖然秦王政與隗狀同池泡浴,但自己不也與秦王政同池泡浴嗎?秦王政是不是因此就信任自己?在這種權力的巔峰之端,君王的親信到底是誰,恐怕只有君王自己才知道。
從權力構架上來看,君王和相國既共存又鬥爭,兩者之間有不可妥協的利益衝突,根本沒有絕對信任的基礎。秦王政現在或許信任隗狀,但將來呢?將來是不是一直始終如一的信任他?顯然不可能。
假如事實就如歷史所暗示的那樣,始皇帝真正信任的人就是蒙氏和馮氏,那無論趙高、李斯還是隗狀,都不過是圍繞在始皇帝身邊的近侍臣僚而已,距離真正的權力核心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寶鼎忽然有一種豁然頓悟的感覺,他驀然意識到沙丘之謀並不是如歷史所描述的那樣簡單,沙丘之謀是個陰謀,從頭至尾都是一個陰謀。假如把沙丘之變當作一個陰謀來看待,那沙丘之變的前後時間段所發生的很多不可思議的事就能得到解釋了,因為它是一個陰謀,陰謀藏在黑暗之中,湮滅在歷史之中,若想探究它的真相就很難了。
但寶鼎無意去探究沙丘之謀的真相,他的抱負和理想是拯救帝國,他不能讓沙丘之謀重演,甚至根本就不能讓沙丘之謀發生。
怎樣才能阻止沙丘之謀的發生?廷尉卿李斯位高權重,寶鼎目前動不了他。公子胡亥還沒有出世,目前還不知道在那個嬪妃的肚子裡等待開花結果的一天。寶鼎唯獨可以控制的人就是趙高,而改變趙高的人生,改變趙高的命運,必然就能阻止沙丘之謀的發生。退一步說,就算寶鼎在未來未能改變歷史軌跡,始皇帝還是死在了沙丘,但只要改變了趙高的人生軌跡,或許就能改變沙丘之謀的結局。
當然,這是一種理想化的設想。假如沙丘之謀是個陰謀,是個湮滅在歷史中的陰謀,而寶鼎不知道這個陰謀,那他也就不知道趙高在這個陰謀中的位置,如此一來,即使沒有趙高,也同樣有個替代者來完成趙高在陰謀中所承擔的任務,如此歷史軌跡還是按照既定的方向前進,寶鼎的所有努力將盡數化為烏有。
對未來的一切假設都是幻想,而目前唯一真實的就是趙高。
寶鼎放棄了對未來的幻想,轉而把全部心思放在趙高身上。他打算培植趙高。憑藉趙高的才華,憑藉自己的實力,憑藉自己對未來歷史的準確把握,把趙高打造成一個本系的悍將,讓這位悍將在前面為自己衝鋒陷陣應該有絕對把握。從歷史上趙高在秦二世時代的瘋狂表現來看,這個人血腥嗜殺,而且歇斯底里,用得好了,足以把對手打得落花流水。
寶鼎想好了就做,他不再偷偷摸摸地使用趙高,而是光明正大地提拔他,重用他,將他的人生軌跡徹底改變。
“你對咸陽中樞瞭解多少?”寶鼎主動把話題轉到了一個極其敏感的地方。
趙高暗自駭然,躊躇難言。
“你對郎中令隗狀瞭解多少?”寶鼎又問道。
趙高急忙搖頭。這個身世顯赫的巴蜀人過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