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祿的希望,要知道砍一顆敵國甲士首級,加爵一級,賞田一頃(一百畝),住宅九畝,庶子(侍從的統稱)一人,要做官就是五十石之官。爵位到了五等大夫爵的時候,不但有相應的田地賞賜,還允許有六個奴隸,做官就是縣尉一級,算是很高的待遇。
過去那些跟在武安君白起後面的將士,幸運者較多。武安君打的都是大仗,一仗打下來常常要宰殺對方几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人,所以跟在他後面的將士都很幸運,只要不死,都能撈到爵位,這大概也是秦軍將士們崇拜他,至今還在緬懷他的原因之一吧。
“公子,如果你同意的話,今天下午就搬到我的軍營來。”蒙恬已經打定主意,絕不讓寶鼎離開自己的視線。
寶鼎現在對王系來說太重要了,不僅他的安全至關重要,他內心的想法和選擇更是至關重要。
秦王政為什麼在河北大戰如火如荼之際,調集黑鷹銳士到離石要塞?正是在確保寶鼎安全的同時確保完全控制寶鼎,不是要限制寶鼎的人身自由,而是斷絕楚系或者其它對手接近寶鼎,以防他們威逼利誘這位涉世不深可以說是懵懂無知的少年,一旦寶鼎的想法變了,走上了秦王政的對立面,那不僅意味著這個計策的失敗,更意味著秦王政的失敗。秦王政決不允許失敗。
蒙恬自感責任重大啊。坐在他對面的畢竟是個少年人,就算這個少年人發誓效忠,就算自己日夜派人看護,但心智畢竟沒有成熟,對複雜殘酷的權力鬥爭也沒有直接認知,尤其令人頭痛的是,他一直在邊塞蠻荒之地長大,一直以刑徒的身份生活在屈辱當中,突然天地變了,烏鴉變成了鳳凰,刑徒變成了公子,這種衝擊太大了,他的心理如何變化?他能否像預想的那樣順利成長?
但這些困難都不算什麼,最讓人忐忑不安的就是對手的動作。寶鼎傳奇般的故事一旦在咸陽傳開,咸陽馬上就會風起雲湧,楚系會在第一時間找到他,甚至會派重量級人物趕到太原來拉攏他。
有一個事實無法否定,那就是武安君曾經和楚繫有過幾十年的密切關係,姑且不說當年宣太后對他的器重和賞識,就以穰侯魏冉、華陽君熊(mi)戎這兩位老一輩的楚系中堅來說,他們就與司馬錯、白起這兩代大秦軍隊的統帥有著深厚的私人情誼,楚系甚至與司馬氏有聯姻,而司馬氏又與白氏有聯姻。這三家的親密關係在昭襄王決意清除楚系的時候發揮了最大作用,昭襄王考慮到楚系的功績、一家人的親情,還有楚系和大秦兩代統帥的親密關係,不得不面對現實,還是以“固幹削枝”為原則,在王權得到鞏固和集中的情況下,驅逐了以穰侯、華陽君為首的楚系中堅,沒有痛下殺手,徹底肅清楚系。
其實當時也肅清不了,楚系已經經營四十年,其勢力早已植根於大秦每一個角落,昭襄王怎麼肅清?恐怕把楚系勢力徹底剷除的同時,大秦國祚的根基也動搖了,所以只能從長計議。其後十六年裡昭襄王就一直在幹這件事,包括誅殺白起,禁錮白氏和司馬氏,甚至不惜忍痛割愛,把自己十分疼愛的嫡長孫都賠了進去,目的都是為了把楚系外戚對大秦朝政的影響力降到最低,然而,物極必反,昭襄王最終還是沒有鬥過自己的母親宣太后,功虧一簣。
楚系外戚重新崛起至今已經十七年,華陽太后卻一直沒有解禁白氏和司馬氏,更不要說為武安君平反了,至於公子弘,那絕對是應該被遺忘的人物,這一支王族血脈肯定要被湮沒在茫茫大漠中。華陽太后的這種做法當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即使當年的老一輩楚系中堅還活著,從本系利益考慮,也會支援的。
然而,寶鼎突然橫空出世,大王的雷霆一擊打了楚系一個措手不及。
在武安君這件事上,大秦王族做得不好,從孝文王開始的三代君王更沒有做好,雖然原因很複雜,但寒了老秦人的心,這是事實啊。大王不願自己打自己的臉,楚系當然不能欺人太甚主動打大王的臉,所以無論是大王,還是楚系,都欠武安君太多,欠白氏和司馬氏太多。
如今大王準備自己打自己的臉了,楚系怎麼辦?是阻止呢,還是搶先給他一個巴掌?當然是搶先給他一個巴掌了,先把他打“清醒”了再說。大王可沒安好心,他自己那一巴掌最終打不打還不知道,但在他打自己一個巴掌之前,肯定要把楚系打得暈頭轉向。
楚系搶先打巴掌的辦法無法兩個,一是利用三家老一輩的關係,先把白氏和司馬氏拉過去,然後再利用白氏和司馬氏,把寶鼎拉過去,但他們非常被動的是,十七年了,他們都沒有幫助白氏和司馬氏,此刻突然找上門去,結果未必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