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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一個逃脫不掉的網,把我緊緊罩住。

我剛要起來的時候,偏偏來了個人,往那兒一坐就沒有走的意思。來人了,爸爸得去陪他呀。屋子裡冷冷清清的,耳朵裡只有那人無聊的話語,想不聽,可那話卻往耳朵裡鑽,我又不能不讓人家說。

都已經9點多了,那人還沒有走。我往炕上一躺,一動也不動,硌得痛也不能招呼爸爸,因為我要給爸爸留面子,不能讓他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我只能再堅持一會兒。那人也真是的,就是不能理解我的感受,你快點走了得了,我也好快點起來,不在那兒硌著了……

頭疼得厲害,心裡也是熱的,心情煩躁極了。

謝天謝地,那人呆了一小時後終於走了。爸爸把我扶起來,穿上衣服,抱到墊子上……坐在墊子上,全身冰涼的,手都沒地方擱,因為哪兒都是涼的。外邊的天也是昏昏暗暗的,因為昨夜下了一夜雪,哎,這老天也有意讓我心情不好。

屋子裡蒼白蒼白的,毫無生氣。

爸爸滿臉愁容地給三哥穿衣服,穿上衣的時候,因為三哥的胳膊伸不直,再加上爸爸沒給三哥穿過衣服,所以不一會爸爸就氣喘吁吁了。

當爸爸從棉襖袖裡往外使勁拽三哥的手時,我看到了三哥痛苦的表情,我的心裡啊……這個家呀!父母一天比一天老,媽媽又得了腰椎骨質增生這種怕吃重的病。現在腰都彎不下來,怎麼為我們料理起居?二哥是有耐心有體力,可二哥不要家嗎,不掙錢了,能總在我們身邊嗎?大哥也同樣有家呀。

此時此刻,我的心情極度沉重,也是第一次覺得未來的日子讓我如此痛心疾首。我感受到了什麼叫痛苦,什麼叫心事重重……

我雙眉緊鎖,滿腦子想著未來的日子,愁著這艱難的現狀。媽媽讓爸爸去大隊找大夫給我打吊瓶。“買幾個呀,買三個買四個?買三個吧。”爸爸帶著一臉的愁苦走了,我能理解爸爸的心情,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此時頭疼極了,就像有人在用大錘砸。過了半天爸爸回來了,抱回了四支吊瓶和無數的青黴素、病毒靈。其實,每當我看到這些我最痛心。爸爸滿臉愁容地說:“又花了七十多。”

啊,我啥時才掙錢呢?!

不多掙,哪怕只掙出我每年打針吃藥的錢也行啊!

大夫來了,一試體溫,40度!這時不知為什麼大夫突然對爸爸說:“你家這孩子挺堅強呀。”聽到這話,不知是什麼原因,我差點沒哭出來,也許是終於有人知道我雖高燒但一聲不吭地忍著,也許是我太需要安慰了……

打上吊瓶後,我迷迷糊糊睡著了,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天津有一家醫院可以治我們的病,於是二哥揹我去了天津,到了天津的醫院,那個大夫說我的病能治!我聽到後,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似的,雙手使勁地拍著,但正在我激動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又都變了,變得漆黑一片,耳邊也只有一句一句令人絕望的話:“你的病咋治呀,骨頭都變形了,誰能給你治直呀。”

睜開眼睛,我的眼前一切如故,全身仍然哪都沒勁,手仍拿不起一件很輕的衣服,這時我想大哭,但卻沒有淚。

到了晚上了……

我最不願面對的是夜晚,因為二哥這幾天不在家,為了給爸爸減輕負擔,所以我們晚上都是穿棉襖睡。晚上咳嗽還頭痛,這樣就睡不著覺,一睡不著就哪兒都硌著痛,我還不能總招呼爸爸。夜裡兩點我還沒睡著,三哥聽見我的嘆息聲,勸我說:“快睡吧,別尋思了。”

我怎麼能睡得著呢?我為這生活發愁,為未來擔憂,父母都快60了,他們漸漸抱不動我們了,這樣的生活怎能讓我睡得著?

這愁苦伴我在這個夜裡度過每分每秒。我就想:天亮就好了,天亮了二哥就回來了,二哥回來了,他就會用耐心、善心、細心化解我一片片愁雲,會讓我重新樹立對生活的信心,會給我的生活帶來新意,打破這可怕的沉悶……

我頻頻抬頭,抬頭看看窗戶,看看窗戶是否發白,看看天是否已經亮了。我心中交織著許許多多愁緒,我的眼神中是憂慮,是期盼……

那是我生命中最灰色的一夜,面對理想我只覺得它太遙遠,成功已不能再激起我奮進的勇氣,我真的已經快崩潰了。

雖然我的內心非常痛苦,但我從沒想要真的去死,因為我可以想象我死後二哥、三哥、媽媽那種淚流滿面的樣子,再說我死了又有什麼用呢,留下三哥一個人,成天一個人坐在炕上,他會更苦的。我的死只能是一種逃脫,還能是什麼呢。我還肩負著寫書的重任呀!我還肩負著用寫書改變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