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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至於本書,我預感它可能是一本不錯的書,秘密,神奇,性感,既有古典的情懷,又有現代的風雅,還有一點命運的辛酸和無奈。遺憾的是,最支援我寫此書的安院長,已經去世,無緣一睹此書的出版。他的死,讓我感到生命是那麼不真實,就像愛情一樣,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天就完蛋了,雞飛蛋打,什麼都沒有了,生變成了死,愛變成了恨,有變成了無。如果說,此書的出版能夠給他的亡靈帶去一點安慰,那即是我此刻最大的願望。

此書謹獻給安院長並全體701人!

上部 聽風者

瞎子阿炳

瞎子阿炳的故事就是我的兩位鄉黨之一安院長講給我聽的,這也是我聽到的第一個關於701的故事。講這個故事時,安院長還是安院長。就是說,他是在離任前給我講這個故事的,當然還是“密中之人”。再說,那時候,也還沒有“解密日”之說,即使現在,他依然沒有被列入解密的名單中。根據以往慣例,701頭號人物的解密時間一般是在離職後的10年左右,如果以10年計,那麼也要到明年才是他的解密時間。所以,有關他的故事,我所知甚少,有所知也不敢妄言。這不是膽大膽小的問題,而是常識問題。人在常識面前犯錯誤,不叫膽大,而是愚蠢。

那麼,他何以敢在解密日頒佈之前私自將阿炳故事告訴我?我思忖,大概他在當時已經知道即將有解密日之事,而且阿炳的事情必在頭批解密的名單中。事實也是。所謂藝高膽大,他是藝高膽大——站得高,看得遠。他時處701眾人之上,比眾人先知早覺一些內情秘事,實屬正常。但以我之見,這不會是他急衝衝給我講阿炳故事的決定性理由,決定性理由也許是沒有的,倒是有兩個可以想見的理由:一個,他是阿炳故事最直接的知情人,自然是最權威的講述者;另一個,我懷疑他對自己的命數充滿不祥之慮,擔心某一天會說走就走,所以便有“早說為妙”的心計。他後來果然是“說走就走”的,夜裡還好好的,還在跟人打電話,說往事,一覺睡下去,卻永遠瞑目不醒。現在,我重述著他留下的故事,有種通靈的感覺。

下面是老人的口述實錄——

我去世已久的父母不知道,我以前和現在的妻子,還有我三個女兒包括女婿,他們也都不知道,我是特別單位701的人。這是我的秘密。但首先是國家的秘密。任何國家都有自己的秘密,秘密的機構,秘密的武器,秘密的人物,秘密的……我是說,有說不完的秘密。很難想像,一個國家要沒有秘密,它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存在。也許就不會存在了,就像那些冰山,如果沒有了隱匿在水下的那部分,它們還能獨立存在嗎?有時候我想,一個秘密對自己親人隱瞞長達幾十年,甚至一輩子,是不公平的,但如果不這樣,我的國家有可能不存在,起碼有不存在的危險,不公平似乎也只有讓它不公平了。

秘密不等於見不得人。在我秘密的一生中,我從沒幹過見不得人的事,我的單位,你知道,它不是什麼恐怖組織,而是一個重要的情報機構,主要擔負無線電偵聽和破譯任務。要說這類機構任何國家和軍隊都有,所以它的秘密存在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真正秘密的是其所處的地理位置、人員編制、工作手段及困難和成果,等等,這些東西打死我也不會說的,因為它們遠遠比我的生命重要。

在我們701,大家把像阿炳這樣的人,搞偵聽的人,叫“聽風者”。他們是靠耳朵吃飯的,耳朵是他們的武器,是他們的飯碗,也是他們的故事。不用說,作為一個從事偵聽工作的專業機構,701聚集了眾多在聽覺方面有特別能力的人,他們可以聽到常人聽不到的天外之音,並且能夠識別聲音中常人無法識別的細微差別。所以,他們的耳朵常常被人譽為“順風耳”。順風耳是跟著風走的,風到哪裡,他們的聽覺就跟到哪裡,無音不聞,無所不知。然而,在1969年的那陣子,我們一雙雙順風耳都被對方捂住了,一個個都成了有耳無聞的聾子。

事情是這樣的,這年春季,由我們負責偵聽的蘇聯軍方師旅級以上單位的無線電系統突然靜默了52個小時。這麼大範圍,這麼長時間,這麼多電臺,無一例外的處於靜默,這在世界無線電通訊史上是創下記錄的。如果說這是出於戰略需要,那麼這種軍事謀略也是破天荒的,與其說是軍事謀略,倒不如說是瘋狂行為。想想看,這52個小時會發生多少天下大事?什麼天下大事都可能發生!所以說,對方的這一招絕對是瘋狂透頂的。

然而,他們這次耍瘋狂的結果是當了個大贏家,52個小時靜靜地過去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