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排在五十名開外,因此這種作弊並不會徹底敗壞國家的掄才大典,至少在搜落卷之前的正常閱卷過程中,公平公正還是可以保證的……這也算是一種潛規則吧。
眾考官按照流程,日復一日的閱卷,轉眼間到了二月底,距離截止日還有三天時,終於選出了四百份考卷,湊齊了此次擬錄取的四百名額,接下來便是為這四百名未來進士排定名次了……對於這四百人的命運來說,這幾乎是決定性的;因為雖然後面的殿試中,陛下會重排新科進士的名次,但實際上只要字寫得別太醜,名次變動並不會太大……還從沒聽說過有哪個十名開外的考生,被點中成為狀元,也沒聽說過哪個前三十名的考生,落到二甲開外,所以考官們對這個過程,往往是錙銖必較的。
好在這次的總裁官徐階,是個好說話的老好人,對於李本和同考官們的意見基本沒有異議,所以在一派和諧氣氛中,排名工作不疾不徐的進行,兩天過後,除了前十名的卷子之外,其餘三百九十名全部排定。
等到了最後一天,要決定誰是本科的會元時,終於出現了爭議,而且是兩大學士、正副主考之間,爭執了起來……
第三三一章 窮則思變
現在二位主考大人的任務,便是選出本科會元。
徐階還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輕言細語道:“不知李閣老意下,那篇文章可以稱魁?”
李本心裡早有成見,聞言拿起一份,雙手呈給徐階道:“閣老,請看,這篇文章呼聲最高。”
徐階拿過來翻閱,那李本還在咋舌道:“可有好些年沒見到如此好文章了!”
徐階將三篇文章看完,抬起頭來,見屋裡眾人都在看自己,不由笑道:“諸位都在看我作甚?”
李本笑道:“好容易遇到這等鬼斧神工的文章,大家自然要看大宗師如何品評了。”
徐階呵呵一笑,擱下卷子搖搖頭道:“依下官愚見,這個取個低低的名次吧……我看三百名正合適。”
“為何?”李本不禁大吃一驚,他薦的那篇文章,確實寫得極為出色,且用了數遍‘於休哉’,他便想賣好於嚴世蕃,將其點為會元……一直以來,徐階都像擺設一樣,給他造成一種錯覺,好像自己說了就算數,現在冷不丁讓徐老頭給一下,還真是措手不及。
瞠目結舌了半晌,李本小聲道:“此卷就算不取會元,點他作前十,也是夠資格的。如今卻直接把他打入百名開外,直接葬他前途,這隻怕讓人難以心服啊。傳了出去,恐怕對大人聲譽有損,招人話柄啊。”
徐階呵呵笑道:“嘉靖十一年、十七年的兩道聖訓,李大人難道忘了嗎?”
“那麼久遠的事情,下官哪能想到……”李本悶悶道。
徐階依舊平靜如水的望著他,向西苑方向拱拱手道:“嘉靖十一年,聖上以科考文章,純正博雅之體蕩然無存,乃下旨,切禁會試、鄉試取以艱險之詞、奇癖之字譁眾取寵者,凡鉤棘奇癖之卷,一律黜落!嘉靖十七年,聖上又感科場舞弊日多,又命嚴查試官內外勾結,通關節、買字眼,等十餘種舞弊手段,一經查出,嚴懲不貸。”
他慢悠悠的說著,李本的汗可就下來了,他又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自己的小把戲被徐階看透了,雙目中不由流露出乞求之色。
徐階卻連看都不看他,摸一摸花白的鬍鬚,呵呵笑道:“老夫年紀大了,把兩個不相干的聖旨扯到一起作甚?閣老以為應該把哪一條去掉?”
李本知道徐階這是放自己一條生路,不停擦汗道:“去掉後一條,又沒有舞弊的,可不能拿出來嚇人。”
“好。”徐階點頭笑道:“那這個名次,李閣老也沒意見吧?”
“沒有意見,沒有意見。”李本心裡只怪自己多事,那嚴世蕃又沒說要拿下會元,自己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唯有取中此卷的同考官仍不死心,他覺著問心無愧,還在那裡作最後的反駁道:“誰的文章敢說一定勝過這篇?”
徐階從點一點手下的幾篇文章道:“這五篇,都穩穩勝他數籌!”
眾人紛紛湊過來,再看往下看去,果然都詞真法老,字字珠璣,更可貴是中正平和,言之有物,令人讀過之後神清氣爽,這些日子積攢下來的疲勞似乎都一掃而空,與之相比,那篇文章也只能算是上好,稱不了優異了。
大家都是識貨的,便有人輕聲道:“這些文章雖然各有千秋,但風骨上似乎有相同之處,應該是系出同門啊。”
徐階微微頷首道:“不知是哪位名師教出來的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