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璋走過去一看,不禁又驚又喜,原來徐達用所持的黑子在棋盤上擺成了‘萬歲’二字。朱元璋這才明白,自己不是徐達的對手。於是便把莫愁湖送給了徐達。此樓便被稱為‘勝棋樓’。
對於這次史上難度最高的馬屁,沈默卻認為落了下乘。優秀的馬屁,應該是無聲無形,只讓對方感覺到舒坦,卻察覺不到馬屁的存在。然而徐馬屁這一下,實在是有顯擺智商之嫌……要知道下圍棋多麼困難啊,何況對手還是爭勝心巨強的朱元璋,他卻能在對方不知不覺著,擺出一個‘萬歳’來,這得多變態的心機、多高超的算計才能幹出來啊。
在來的路上,沈默甚至滿懷惡趣味的揣測道,不會是太祖皇帝回去後,越琢磨越不是味,才會給他送了燒鵝吧?
不過當他看到徐鵬舉那張胖臉時,趕緊將對其祖宗的不敬收起來,笑吟吟的下轎子,抱拳道:“公爺啊,在下登門拜訪,給你來賠罪了。”那日在碼頭上甩下徐鵬舉,兩人便再未見過面。
“誰敢怪你啊,”徐鵬舉的包子臉上滿是褶皺道:“你老現在是宰相之尊,咱還不得尊著敬著?”
“行了,別裝了。”沈默笑罵一聲道:“誰敢在你世襲罔替魏國公面前裝大拿?”
“我是說真心話的。”徐鵬舉面現絲絲苦澀道:“真得靠兄弟拉一把。”
“上樓再說。”沈默看他一眼,淡淡道。
於是兩人登上二樓,待下人上茶後,便屏退左右,顯然要進行一番密談。
“還以為你到走,也不會來見我呢。”徐鵬舉給沈默斟茶道。
“本是不想來見你的,”沈默沒有了外面的春風和煦,表情十分的嚴肅,最後才擠出一絲笑容道:“但你正在難處,我要是一味躲著不見,反倒讓人笑話。”
“難道不是為了咱倆的交情?”徐鵬舉說起來也五十好幾,但言談間還是那麼老不休。
“若不是為了交情,我管你這攤爛事兒?”沈默輕哼一聲道。
“呵呵,是……”徐鵬舉低下頭,小聲道:“你是重情的,這我知道。”
是什麼事兒把堂堂國公逼成這樣?說起來也是他自找的。原來這廝寵妾滅妻,溺愛嬖妾鄭氏,竟奪去原配之封號,授鄭氏為夫人。當然他這樣做的主要原因,是欲立鄭氏所生子邦寧為世子,然而在邦寧之前,有真正嫡長子邦瑞弗立。這種大悖倫常之舉,自然引來了無數的不滿,其中還有南左都御史林燫這樣的名臣大吏,竟親自寫奏章彈劾他……那奏章一遞出,徐鵬舉便知道自己要壞事兒,雖然北京方面還未有回應,他卻日夜惶恐。自家人知自家事,在這個文臣當道,勳貴如狗的年代,世襲罔替的國公招牌,遠沒有想象的那麼堅固,倒是隨時有可能砸了招牌,葬送了祖宗的基業……這又不是沒發生過。
現在他把沈默當成了救命稻草,懇請這位仁兄,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救自己一次吧。
“唉……”沈默既然來了,就是已經對此事心中有數,先嘆口氣:“兩個都是你兒子,百年之後誰當上國公,也不能不認你這個爹了,又何苦廢長立幼呢?”
“我……”徐鵬舉悶聲道:“我這輩子女人無數,可只愛鄭氏一人而已,何況邦寧是個難得的好孩子,自小聰明乖巧……”
“算了,清官難斷家務事,我不聽你家裡的恩恩怨怨,”沈默一擺手道:“事情到了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家事,而是朝廷的政事,那就得按照規矩辦。”
“立長立嫡?”其實這幾天,徐鵬舉也悔青腸子了,只是架不住鄭氏苦苦哀求,所以一時也不好改口。
“現在是你願意,要立長,不願意,也要立長。”沈默哼一聲道:“不然禮部這關,你是絕對過不去的。”
“本想瞞天過海來著……”徐鵬舉垂頭喪氣道:“來個李代桃僵。”
“你以為別人是傻的是吧?”沈默冷笑道:“人家都生著腦子長著嘴呢。”
“是,”徐鵬舉知道沈默的意思,是啊,他王妃孃家怎麼也是個侯爵,焉能看著自己閨女和外甥被他欺負了?當然要把他的把戲揭穿了。這樣想來,他也把最後一絲僥倖放下了,吐出一口濁氣道:“那你說怎麼辦吧,我都聽你的。”
“事已至此,想矇混過關是不可能了,你唯有上表請罪。”沈默淡淡道:“說自己是鬼迷了心竅,請求朝廷寬恕,然後把鄭氏的頭銜去了,安排她去別處住兩天。再把你的原配夫人請回來,回覆她家主的身份,最後請立嫡長為世子……我再幫你周旋一二,或可得以從輕發落。”
“那,我還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