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目光趕緊在人群中巡梭,一下就看了,幾個中年文士簇擁下的年青人。
“哎呦……”看清那人的身形之後,郝縣令兩腿一軟,忙不迭推開人群過去,朝那年輕人大禮參拜道:“卑職拜見經略大人……”
此言一出,原本鬧哄哄的人群,一下子靜得怕人,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跪拜的物件——一個身穿布衣,頭戴斗笠的男子身上。
既然被認出來了,那男子只好摘下斗笠,露出一張英俊而年青的臉,人群不由一陣譁然,心說:‘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吧,縣老爺莫非眼花拜錯人了?’
郝縣令身後的老捕頭也小聲道:“太爺,您可看準了?”
“屁啊……”郝縣令心中苦笑道,朝廷大員一百個我不認識九十九個,可就這樣一個我不會認錯。說著回頭狠瞪手下一眼道:“都杵著幹撒?”
眾衙役才如夢方醒,趕緊亂七八糟的跪拜起來。
這年青人正是沈默,他帶著幕僚和護衛,一路上翻山越嶺,盡抄小道,是以雖然耽誤一天,倒比戚繼光的大部隊,還要早到龍南城。
進城後正要往縣衙去,卻看見大街上有穿著褐色軍服計程車兵,和一些不巾不帽,穿藍色短衫闊袖,椎髻跣足的男子扭打成一團。
“大人,既然碰上了,咱就得管管……”沈明臣建言道:“不然有損威信。”
沈默看看餘寅,見他也點頭,便吩咐三尺道:“拉開他們……”於是便出現了郝縣令看到的那一幕。
“郝縣令,衝突因何而起?”沈默並沒讓跪在地下的縣令起身,而是沉聲問道:“是常事還是偶發?”
雖然問得突然,郝縣令卻對答如流道:“回稟督帥,這些人昨天就發生過沖突,下官思慮不周,當時只將他們分開,不想今天又鬧將起來。請督帥責罰。”這話說得真是場面,一位說真話、有擔當的好縣令的形象馬上塑造起來。
一抹笑意從沈默眼中閃過,緊接著一本正經道:“你且起來回話。”
郝縣令這才從地上爬起來,大聲稟報道:“不敢隱瞞大人,自打總督行轅設立以來,這樣的事件不算太少,尤其是張部堂去後,軍紀愈發鬆弛,騷擾百姓的事情屢有發生,白吃白喝明搶暗偷的現象已是司空見慣,許多山民性情暴烈。因此時有衝突發生……”聽得圍觀的老百姓暗暗點頭,心說:‘別看縣太爺平時裡外受氣,可見了正主還真敢言語……’
但有人高興就有人生氣,郝縣令這話,讓人群中的幾名軍官氣歪了鼻子,當即排開眾人,嚷嚷道:“姓郝的,你怎麼血口噴人呢!”然後跪在沈默面前道:“督帥莫聽他胡言亂語,我們可都是抗倭多年的老部隊,最是遵紀守法了!就算是打了架……也是這些土民理虧在先!”
沈默見幾人面色通紅,顯然不是氣得也不是氣得,而是剛剛喝了兩盅,但他也不點破,淡淡道:“倒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看來還得本官親自問一問。”
見大人要當街問案,郝縣令趕緊命衙役們從臨街的店鋪搬了把椅子,請沈默坐下,又讓雙方帶頭的跪在左右,這時看熱鬧的越來越多,圍得是裡外三層,其中竟有半數以上是穿著褐色衣裳的兵卒,嚷嚷著為同袍打氣。
雖然沒人敢跟沈默叫板,但眼看著穿軍裝的越來越多,還是給那幾個跪在地上的軍卒提氣不少,從開始的驚慌失措,變成有恃無恐了。
餘寅和沈明臣站在沈默椅後,後者彎腰低聲道:“大人,萬不能跌了分子……”一路上相處,他對沈默最深的印象,就是隨和到沒有架子,跟身邊每一個人都像朋友一樣……加上沈默不到三十的年齡,讓餘寅不得不擔心,他會讓這些驕兵悍將給欺負了。
一個人的多面性,只有透過時間才能瞭解……
沈默點點頭,但沒有看他,依然和顏悅色的望著兩邊的頭領道:“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回督帥,俺叫胡大。人家都叫俺瘋虎,”那鐵塔般的大兵體壯如牛,一身剽悍之氣,面上盡是滿不在乎的神情。
那個穿藍色短衫,束著錐髻的年輕人,操著有些生硬的官話道:“咱叫藍小明。”
“你姓藍?”沈默笑道:“是哪個寨子的?”
“你要幹啥?”那青年警惕的望著這個年輕的漢人大官,顯然不認為對方會幫自己:“問咱戶口乾啥?”
“好好,我不問。”沈默笑笑道:“那你們為本官講講來龍去脈吧?”
“什麼龍,什麼脈?”青年瞪大眼睛道,惹得圍觀人群一陣鬨笑。那胡大便趁機搶白道:“督